“肉食都是我们路上的食物,金银、锦缎是为天后购买礼物所备钱财。这四女是我这同行公子,带去广州寻亲。”
“不对!你们一个下人未带,带一群女人闯关。我在这钞关五年,都没见过。来人,带到县衙,交给县尊定夺。”
又跳下来几个兵丁,要控制我们。宁馨儿几乎要动手了,被我摇头制止。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还有杀手锏。他们想贪墨我们没那么容易。
我们一行被压往县衙。这张能是个油滑之人,没有真正搞清我们的底细,他也不敢动强。四个女人都带了面纱,跟在我和张重的后面。并没有在大堂,而是将我们带去了二堂。这苍梧县本就是个二里小城,县衙更是逼仄。再加上日久失修,更显得破烂。
在二堂等了很久,张能才陪着个绿袍官员出来了。此人稍胖,五十多岁,头戴展脚幞头,袍子是麻的,脚穿麻靴。这张能穿的到比这官员还华丽些。
“见到县大老爷,还不跪下!”堂下站了五六个衙役,吆三喝四的喊起来。
张重环眼一瞪,高声喊喝:“谁敢让我等跪,瞎了你的狗眼。我是资荫的千牛卫给事郎,同是八品。让我给你跪吗?我这友人广州都督王公侄孙,特带家眷投奔王公。你们也归广州都督节制吧?让他孙子给你跪下吗?”
那县官脸红白了一通,咬了咬牙说“都先别跪了。将你的关防呈上。”
张重让衙役将通关文牒送上。那县官看完文牒后,将文牒向案子上一丢。手突然一拍桌案,大声说“本县刘宇,奉天后命镇守梧州。你等无关防走私盐货,证据确凿。还敢在这里抵赖,你们知道这是何地吗?”
这县官浮肿的眼皮间漏出了杀机。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谋害死几个人太容易了。我们的财货超过千贯。这老色鬼眼睛从来就没离开过四女的胸胯。
那县官接着嚣张:“在我这一亩三分地,是虎你给卧着,是龙你给我盘着。云锁高山、那个尖峰敢出。都还不给我跪下。”
这县官身边有个白衣幕僚,说起话来怪声怪调就像鸟叫:“还不将他们拿下。”
衙役向上涌来。张重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好儿摇摇欲坠,要昏倒了。宁馨儿手枪已经拔出来了。我哈哈大笑:“县老爷啊!日穿漏壁,这条光棍难拿。”
这刘县官不小心,出了个上联“云锁高山、那个尖峰敢出”。我用骂人话,回了他个下联。古今骂人的话都是差不多的。这胖县官气得胡子都揪下几根。
衙役控制了我的双手,我没理他们接着说:“县大老爷,你没问问我们的仆役去哪里了吗?”
这县官之前和张能商量过的,这是他们的一个疑问:“去哪了?”
“呵呵,他们带着一封能要你命的信,十天前先去了广州,怕广州都督府的船也快到这里了吧?”
我恐吓他们,给自己壮壮胆。那白衣人忙和县官耳语了几句。这刘知县面含讽刺,不慌不乱,缓缓地说“小子,你才几岁啊,就想骗我!仆人不守着家主,先行去广州。你当我和你一样也是三岁的娃娃吗?故事编的不怎么好啊!”
我也呵呵冷笑,张口说道:“你松开我和张重,立刻就给你看证据。”
“松开他们。”刘县令命令衙役,衙役松开了手,但还在我的左右站着。
我对县令说:“张重是有造化之人,洪福齐天。十多日前,我们在湖南,偶得一祥瑞。正是为天后圣诞所出。此物天造也,绝非人力可及。张重写了奏疏,托广州都督八百里加急直送神都。现在奏疏已在去神都路上。若此物在你制所遗失,你还有脑袋吃饭吗?”
站起来的胖县官,听了我的话,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张着蛤蟆嘴大口喘气。白衣幕僚皱了皱眉,问我:“你有何凭证?”
“哈哈,祥瑞就在张重怀里,拿出一观就是了。”
此时,堂下走上一人,也是绿袍。准备穿过二堂去自己的公所。抬头扫视众人。看见张重时大为激动“轻之兄,是你妈?想死小弟了。”
“子方贤弟,别来无恙啊?你怎么会来到梧州?”两人开始寒暄。
“子方,你认识张重?”刘县官又活回来了,对着这个子方发问。
“刘县令,张重是我恩师国子监祭酒张公长子,我在国子监求学三载,怎可能不识。”
刘县令赶紧对张重行礼,连称误会,说是刘能诬告张重贩卖私盐,命令当堂痛打刘能十板子。那刘能哀嚎尖叫,那屁股被打的都没法看了。刘县令将前事和子方说了。
子方问张重“轻之兄,是何祥瑞啊,快给我们看看。”
张重也没推辞,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包,一层层拆开。里面有一晶莹剔透之物,两寸长,里面有明黄色的颜色。
“刘县令、子方请看。”
两人一看,长吸了口气“天造啊!果真是祥瑞啊。”
晶体里的黄色的絮状物,从一个角看,竟然是明黄色的观音像。
张重轻轻摇头“这还不算什么!只能说是天造,说不上是祥瑞。此物可唤来七彩神光,才是此物称为祥瑞之处,我给你们展示一下。”
那两个听众都疯了。正好桌案上有阳光,三棱晶体折射出的七彩虹就映射在刘县令身上。刘县令一下就惊坐在地上了,也不知他是被突然出现彩虹所惊,还是惊吓于自己之前的贪心。白衣幕僚看他坐在地上了,口里喊着县尊,忙去扶他,不想刚俯下身,被一个大嘴巴抽在了地上,刘县令起身又上脚狂踢,被子方拦下才住脚,吐了口痰在他脸上。
“这贼厮,差点误了天后大事,死不足惜!子方,你先代我招呼轻之老弟,我去安排今晚宴席。请轻之老弟一定要原谅我的鲁莽,都是这些小人构陷你们。我一定重罚,为轻之出气。”说完,刘县令就回后堂了。那白衣人对我们连连作揖,跟去了后堂。
“出云,我来给你介绍。此为昭文馆学士柳公冲之子,柳景字之方。之方贤弟,此是我友,琅琊王氏子弟王卫星字出云。”张重为我们相互介绍,我也和子方互道久仰。
“轻之,这里狭小。我们先去驿站稍事休息,可好!”
我和张重都轰然应诺。一行人向驿站走去。张重和之方在前,我落后一步相陪。四女在我身后跟随。行走间,我感觉衣服被馨儿拉了一下,我拉开与张重他们的距离,示意馨儿说。
“哥哥,好儿有话和你说。”馨儿在我耳边轻语。
我们还在走着,我示意好儿上前。好儿也是和我耳语。“小郎君,那白衣人就是拦截我们之人,他的声音我记得,被刻在骨头上了。你一定要小心他们啊。”
我对她点头,表示知道了。果真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这个梧州不干净啊。
到了驿站,子方一阵安排。四女先去房间休息了。我们三人在驿站的一间房子里交谈。这柳景来此上任已有半年,任苍梧县主薄。这刘知县是此地老坐地户,在此地历任县尉、主薄、知县。竟然一级不落都做了一遍。此人在此地只手遮天,人神共愤。那白衣人是吏员,主管仓漕,名叫田东。和张能一起都是刘知县的铁杆狗腿子。这刘宇不知在神都靠上了谁,三年前被任命为知县。柳景在苍梧半年就如同泥塑木偶一般,毫无建树。他已经托父兄帮他活动调职了。
“轻之兄,此去广州一路小心啊。此地多匪。你们将要路过的山上,就有肖铣的后人,在山上聚集三四百多人,呼啸山林。我到此地后,已经两起江上官船被劫。我的前任,更是在城内,被城外小山上的弩手射杀。所以还是早离此地为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