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县尉,你不用害怕。案子是南海知县判的,我今日就将上书朝廷,弹劾南海知县草菅人命、滥用刑责、诬陷攀咬士人。你回去吧,通知一下你们知县。”冯县尉战战兢兢起身行礼后离开。
苏锦心思缜密,他一直在想我破案的始末。此时见没了外人,就问我道:“出云,我发现你预先就怀疑案子是胡泽做的,所以才让仵作拓印了胡泽的指印。你到古月的家里,主要就是要找到胡泽的指印。为什么你会怀疑胡泽呢?”
崔珩也放下了正在喝茶的手,热切地看着我,等待我来解密。
我搔了搔头,又摇了摇头才说:“子规兄,我的家乡有一出戏,名字叫《四郎探母》,故事说汉朝有个杨家将,抗击匈奴。老太君的四儿子因伤被俘,被匈奴公主看上,要召为驸马。他将自己的姓氏拆成了名字,叫做木易。今日我一听到古月的名字,两字合起来就是胡字,恰巧今日又有胡姓的人吊死,而且自称杀了全家满门。我不由得就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所以才让仵作去拓印了胡泽的指印。”
“原来如此啊,出云就是心思缜密,为兄佩服啊!”苏锦真的是佩服了。
上次他肯能还觉得我有运气的成分。这次他比我早知道情况,可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崔珩又开始捋胡子了,他的胡子很短,却学着别人捋胡子,看着十分的搞笑。“出云大才,哥哥必将为你扬名。”崔珩是知道崔家再为我活动入官的事。现在就开始帮我扬名立万了。
“胡泽只杀三人,他为何在遗书里自供杀了八人。其他的死者在那里,出云可有推断。”苏锦又问,崔珩张大了眼睛盯视着我。陈里正因为不知道详细案情,就是傻呆呆地听着。
我长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叹气,欲言又止。崔珩不耐了,用手指着我说:“出云,你不要再拿捏我们了,我今夜请你去喝酒,你快说,不要如此的不爽利。”
我的妈呀,还和你去喝酒,上次就让你灌得我狂吐,这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喝了。
“不琢兄,不是我不说,只是我的猜测有违人伦。怕你们听了骂我是龌龊小人。”我连忙解释。
“说!我负责刑狱多年,什么人伦惨事没见过?父杀子,子杀父。兄弟相残。你说吧,没人会怪你的。”崔珩脸色严肃起来。人伦的案件是要牵扯长官的。州府、县衙都负责人伦教化。三纲五常是他们每日嘴里必说的话。一地如果出了人伦惨案。比如子杀父、子杀母。当地的主官都要被朝廷申斥记过的。崔珩肯让我揭露案情,是要冒着得罪府衙、都督府的上官风险的。此人是个磊落之人啊!
我拱了拱手,理了理思路,开始说自己的猜测:“我今天在现场勘验,发现了几点不同寻常的事情。第一:昨夜胡泽是从大门进去的古家。这就证明他应该和古月是认识的,还应该很熟悉,否则古月不可能给他开门。第二:我发现古月的伤都在身后,古月近六十岁,胡泽近四十岁,正是当年,他完全有能力正面下手,不知为何选择了从后面下手。那女人也是他从后面下手杀死的。胡泽下手时是故意不去看他们的脸。”我停顿了下来,崔珩和苏锦还是糊涂,我发现的这两个线索,他们却无从推断出任何东西出来。
我看他们没能有所悟,只好继续揭秘。“第三;胡泽强奸时也是从后面,和第二的动机类似。第四;凶器就是古氏娘子的剪刀,说明胡泽杀人是临时起意。第五;我发现古氏夫妇的年龄差非常的大,差了有就近四十岁。”
说完这些,我开始喝水让他们先消化一下信息。崔珩和苏锦交换了几句,就又开始催我说结论。
“我看了遗书,又听不琢兄说胡泽的父亲五年前失踪。我就将古月假定为胡泽的父亲,那么遗书里的子杀父、子杀母、杀弟三项就成立了。但杀外甥,杀了女儿、杀婿郎、杀了婆娘、杀了儿郎。还是无解。于是我将那个女死者大胆地假设为他的女儿,请司判大人原谅我对死者的不敬和亵渎。请司判大人责罚我。”我起身躬身请罪。
崔珩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见了苏锦肯定的眼神。对我说:“出云,你的猜测大概是对了。这可能真是旷古未有的人伦惨事了,都督府怕要被朝廷申斥了。你不用有顾虑,继续说吧。陈里正和你是通家之好,不会给你泄露出去的。”
陈里正闻言连连点头称是,他现在是深恨自己跟进了前堂,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的尴尬。
我听了崔珩的话,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个脏唐,皇家脏事还少吗?还下旨意申斥,武则天的脸不红吗?
“如果女死者是胡泽的女儿,被他父亲拐走。那么杀外甥,杀了女儿、杀婿郎就有了解释,唯一不能解释的就剩下了:杀了婆娘、杀了儿郎。”我继续解释。
“这有何不能解释,胡泽强奸了自己的女儿,这不就是杀了婆娘、杀了儿郎吗?”苏锦一拍大腿,他全明白了过来。
我心说,我能说吗,我现在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我要告诉你们这些我都懂,我非被看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不可。
崔珩也全明白过来,吩咐外面的班头,立刻带胡泽同乡去辨认古月。我们就在这里喝茶等待,过了两个小时,天都要黑了,捕头回报:“胡泽同乡确认死者就是胡泽父亲,那个女孩他们也见过,是胡泽妾氏在扬州所生,很早以前寄养在他父亲那里。”崔珩对我拱拱手,带着人上了马车,马车就向广州城奔去。
我却开始着急了,馨儿她们到现在还没回来。马上就要关城门了。我穿了装备,带上大郎就要进城。
一辆马车过来了,马车上打着裴氏的认旗,馨儿打开马轿的窗帘在冲我微笑:“小哥!是去接媳妇吗?等你想媳妇来,你媳妇都成了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了。”
马车旁是护卫,共有十二人。高达骑着头驴跟在后面,他负伤了。白色的裤腿上有大片的血迹。一同出去的那三个护卫都没回来。崔珩不在广州城的时间里,看样子城里又发生了大案子了。
馨儿非要自己讲这段经历,下面一章是她写的。她所有造谣我的话,大家都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