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娘听了他爹爹的话就是一个激灵,她对我吐了吐舌头。太色情了,这小太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漂亮的小郎啊,如此臭不要脸,我鄙视她。
“爹爹,我就是开个玩笑的。我是想说当年太爷爷辅佐秦王时,要是能有此物,就怕要打到天边去了。那些突厥人见到大唐的雄兵,怕只能跪地求饶了。”张九娘还是很怕自己的父亲的,看得出她是被祖父宠坏的,绝不是这个黒着脸的父亲。
看着两人,我突然有了些奇妙的感觉,这两人是父女,可为何我在张九娘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她父亲的影子呢?
张九娘的父亲没在理会喋喋不休的女儿,而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我说:“王参事,家父有请,请随我去书房吧。”
我连忙正式施礼,避开张九娘父亲的注意,巧妙地给了张九娘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跟上她的父亲,向张府的前院走去。
我身后传来了张九娘大力的跺脚声,她这是对我的白眼,表示着自己的愤怒啊。
“卫星勿怪!九娘被家父给宠坏了。她也是可怜,十四岁就守了望门寡。我也是因为怜惜她的不幸,才对她疏于管教。没想到她在广州,竟然会到处惹事,自己还搞出了一个什么庙街十三妹,一群女孩在庙街横行霸道,我本要出手惩戒,都被父亲给拦下了。唉!家门不幸啊!”张三爷幽幽对我解释,看得出他也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但我还是奇怪,为何张九娘长得一点都不像他。难道是张三爷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他到今天也没发现任何端倪吗?
“呵呵,九娘本就是真性情,天真烂漫了些。我听公孙千雪说,她们十三个姐妹,就是觉得庙街中的风尘女子有太多的不幸,才出手帮助她们不受地痞无赖的欺负。她们是在做善事,张三爷大可不必太在意这些。”我开始出言相劝,话语里提到了公孙千雪。这个小兔子女人,和我有了关系,我对馨儿、彩依说过不在乎她,可我的心里还是不知来由地牵挂着他。
“千雪跟着他父亲回长安了,她父亲受伤颇重。这次的事,让他厌倦了官场,他挂了冠,带着女儿回长安隐居读书去了。”我是万万没想到,短短几日,公孙千雪竟然会离开了我,我心里就是一阵的心酸。想起了我们认识的点点滴滴,想起了我们在山中的相濡以沫,想起了她的舍身相救,一时激动,眼泪竟然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宣义郎,他们何时走的,为何他们不等过完年再走啊?”我开始激动地问起了张三爷。
张九娘的父亲张涗,本在国子监任主薄,一个极清贵的官员。不想被他父亲连累,丢了官职。怕父亲自己在外做官,无法照顾自己,他就带了全家,和父亲一起上任。他继承了张大安的学识,对汉史有深入的研究。
“走了三天了,那公孙本就是个做学问的,被家里逼着入世做官。这次受了无妄之灾,对仕途就断了念头。卫星啊!这可就是教训啊,我们都是做学问之人,朝堂的事波谲云诡,不是你出头的地方,你年纪还小,现在正该体悟学问之时,你要听我的劝,不要卷入乱七八糟的兵事,那可是取祸之道啊。”我和张涗并不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我说这些。他的话里有话,我正在情绪激动之时,一时也没能很好地体会他要表达的意思。
“也好吧,我是在惋惜,到了广州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去拜访公孙先生,他是儒学大家,我有很多的困惑还想让他给我答疑解惑呢。”我本来是想去追公孙千雪的,她就是离开,也该和我说一声的,她父亲清贫,物质上我是能帮上他的忙的。
“你在担心千雪吧?呵呵,千雪将她和你的事都和九娘说了,九娘从我手里借了一千贯给了千雪,说是王家借我们张家的。这个你不会赖账吧?”此时的张涗,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他嘴角抽搐,显然在努力地压抑自己,不让自己大笑出来。
“天啊!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九娘了,小子实在惭愧,没能做到不欺暗室。实在是愧对千雪。那一千贯我回家后,就让管家给您送回来。”我赶紧感谢,这个不靠谱的张九娘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千雪有了这些钱,她要是想嫁人,也算是有了嫁妆钱。
“呵呵,那是千雪的福分。她要是能因此有了一儿半女,她这辈子也算能有了依靠了。那个王灏不是良人,能将她出卖给一伙蛇那群骗子,她要是嫁给王灏,那她今生可就算是进入苦海了。我已经托人去找你爷爷给她退亲去了,但就是给她退了亲,你也会和她有缘无份的。公孙家绝不会将自己的女子再许配给你琅琊王氏的。”张涗收敛了大笑,边走边为我解说。是啊!千雪说过的,她这一辈子,只能给我做小姨子的。
心里实在是酸楚,我竟不在能说出话来。张涗看着我摇着头,也没在说什么,在前面带路,领着我进了一个月亮门。这是个清雅的小院,园内除了盛开的梅树,只有铺着青砖的甬道。曲折的甬道尽头,就是一间不大的瓦房,房子的装潢一点都不奢华,只在门外的连廊上点着一支小火炉,炉上的黑铁壶冒着白朦朦的水汽。
“南园冬雨罢,西阁待客初。红炉醅绿酒,能饮一杯无?”我和张涗还没走进连廊,就看见了站在窗边闲逸的张大安和神兮兮的元万顷,随口的诗句是张大安吟的。
这个张大安在历史上的学问非常的好,他传于后世诗虽然只有一首,但是他确是后汉书的真实主编。我们都知道,传于后世的后汉书,托名于太子李贤。其实这本书是当时身为太子府左庶子的张大安领头主编的。今天听他随意就能应景吟诗,可见学问的深邃。
“牧伯一寸牍,出则汗牛马。绿蚁新醅酒,醉舞复如何?”我没找能找到应景的诗句,就随口应答,随便编了几句。
“大安公,这小子在应付你啊。他今日的诗可没什么水准。”老坏人元万顷又在挑唆了,这家伙从来就是个多事的。这不是又开始挑事了。
“也是啊?这小子在敷衍我。我还想通过和他的应答,留下一首千古的诗句。小子,你重新来过,不然今日老夫不能让你出了我的家门。”张大安拄着拐杖,脸带笑容地看着我,他嘴里说着狠话,但看着我的眼神,是一片的慈祥。
“对!爹爹,让这小子重做,写的不好,就让他写休书。今日就在府里娶了九娘回家。”我是万万没想到,之前儒雅的张三爷竟然也来凑趣,开始调侃我。
“嗯!涗儿的主意深合吾心,小子,你快快做来,否则就乖乖给我做孙女婿。”老头子乐的白眉毛都飞扬了起来,我说张九娘像谁呢?她就和她无赖的爷爷一样的性情。
“尊翁,小子学识浅薄,怎敢班门弄斧啊?您还是饶了小子吧,自古就有糟糠之妻不下堂,我的拙妻虽然浅薄,但却有善心,今日还在军营救死扶伤,城内的妇人正在倡议,为她修建生祠。您说,如此的妇人,小子敢休吗?”我可不敢再做什么诗,我相信自己无论做出什么诗来,张涗都会说是破诗,好逼着我娶他的女儿。
“呵呵,你不必休妻。馨儿我是见过的,那绝对就是人凤,那女子要是男人,刘仁轨也要甘拜下风的。你不必在意三郎说的疯话,老夫老朽了,请你给老夫做首诗,老夫不日就要回洛阳了,正好在人前吹嘘吹嘘。”我是万万没想到,元万顷竟然千年的乌龟要翻身了,他赋闲多年,如此时候,他竟然要重新入朝了。
“哈哈,万顷!你这是要做第二个宋之问啊。”张大元听了老友的话,用手指点着元万顷,哈哈大笑。
“大安公少要笑话,这小子随手就是好诗,给我一首诗,对他无碍的。”元万顷也是满脸得意的笑容,显然他是吃定我了。
我没了办法,稍微一想,就有了主意。
“元公,你看这样可好,你也别让小子重新做新诗了,我将大安公的诗和我吟的诗重新组合一下,吟给你听一下可好。”
我的话一出,屋内的人都静了下来。张氏父子和元万顷都是学问大家,他们在想着刚刚我们吟过的诗句,都试着组合,希望能组成一首传世的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