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刚好有的。我去找卢管事拿。”彩芩一阵风般地就跑了出去。
“小郎,怎么用石獾笔啊,那不太硬了嘛,家里的石獾笔,都是彩依爷爷写匾额用的。”姑姑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对笔墨都不陌生,她很奇怪,我为何要用写匾额的硬笔来作画。
唐朝的画还是初级的工笔画,那时没有宣纸,画作多是在绢布上作画。我看过的画,无论是人物,还是花鸟、楼台,一律都是墨线勾勒,然后填充颜色。画作笔法单一,就是王维的变勾斫,也是要到几十年后才第一次出现的。但现在的画,墨色有了浓淡的变化,好一点的画,会用分染、点染的技法。
宣纸的出现,才有了国画的写意画的出现。写意画即是用简练的笔法描绘景物。写意画是画在生宣上的,纵笔挥洒,墨彩飞扬,较工笔画更能体现所描绘景物的神韵,也更能直接地抒发画者的情感。
“小郎,作画用盐做什么啊?彩依说你最擅厨艺,不是要给姑姑我烧菜吧?”姑姑开始打趣我了。
“不是,画画需要用盐的。我一会画了,您就知道了。”
我的话勾起了所有女人的兴趣,卢家可是印染大家,女人们都能画几笔的,可谁听说过,画画用盐的。
彩芩跑的很快,一会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只大笔和一小袋的盐沫。
“姐夫,你看看,这笔可用吗?”
说实在的,那个笔有些太大了,毕竟这个笔是写匾额的。
“谢谢你,可能有些大了。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就画幅大画。”我微笑施礼,谢过了小姑娘。
“大画,姐夫你要画多大的画啊?”彩芩听我说笔不太合适,很是歉疚。但听说我要画大画,又兴奋了起来。
“就四尺整张吧。”我随口答道。
“啊呀,那需要画几天呢?姐夫,你这几天都不回去了吗?”玉姝小丫头听说我要画四尺整张的画,也兴奋起来,她很希望我能在卢府呆几天的。看样子小姑娘平时被约束坏了,我来了,二堂笑声不断,她一定是将我当成开心果了。
“我很快的,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写意画吗,应该很快的。
可还没等我画呢,卢正就闯进了二堂,急火火对我说道:“卫星,爷爷在前堂等你呢,你快些随我走,有要事!”
我一听,就要放下手中的笔。
“九叔,姐夫刚要作画的,我才研了墨,姐夫说画画好快的,一会就好。”玉姝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的九叔,央告让我画完再走。
“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家里遇到大事了,你不知道吗?下次、下次再让小郎给你画画。”卢正不到二十岁的人,板着脸开始训小姑娘。
“九叔,求你了,让姐夫画几笔也好啊。彩依姐姐说了,姐夫的画天下第一,我研颜料,手都磨出泡了。”彩芩也伸出了白嫩的手,给他九叔看手上磨出的水泡。
“你们。。。你们怎么如此不醒事啊。”卢正有些急了,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样吧,我画画很快的。可能来不及画梅花了。我画些别的,几息时间就好。”我伸手拦住了要训人的卢正,表示自己画画很快的。现在还在过年期间,让小姑娘失望确实不好。
我也不管卢正是否同意,铺好了纸,找到刚才试过的一只羊毛笔,调了墨,就要动手画。
“姐夫,那你画什么啊?”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泪水,就欣喜地问我要画什么?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嘈杂的女人们,一下笑了出来。
我先看了两个小姑娘几眼,彩芩被我看的低了头,脸依旧红红的。
玉珠挺着小胸脯,还转了个圈。
“姐夫,你是画我们吗?”
“对!”
我笑着说了一个字,就开始调墨。
我一手拿了两支笔,羊毛笔蘸墨,然后又在笔洗饱饱地吸水,另一只狼毫笔上沾了焦墨,备用。
羊毫被我侧锋在宣纸上转了半圈,笔不停歇,又是半圈,纸上立刻就是一个墨色丰富的小圆。
“啊呀,画的是什么啊,姐夫你怎么不勾线稿啊?”彩芩太惊讶了,我上来就分染吗?
“看好了!”我笔上再次加水。
“啊呀,不行的,水太多了。”有个媳妇也是擅画的,看我还加水,就好心提醒我。
“没关系的,看好了!”我再次出手,接着小圆就是有力的一笔,手中的飞速圈旋,一秒种内就是六笔。
“我看出来了,像是一只猫!”一个婆子先喊了起来。
“我看想只鹅!”
“是狗!”
“就是猫!”
我不理一群呱呱叫的鸭子,手上的狼毫出手了,几笔焦墨上去。扁扁嘴,圆圆的眼睛。
“啊呀,是鸭子,一只雏鸭,太可爱了。”玉姝看出我画什么了。
我没理欢笑的女人们,在次出手,第二只大一点的雏鸭跃然纸上,这只鸭子低着头,一幅害羞的的样子。
我又看向了姑姑,对她一笑。还是匆匆数笔,一只胖胖的老母鸭就护住了两只雏鸭,母鸭身侧是只温柔陪伴的母鸭。
“卫星,你快些!”卢正还是有些躁动。
纸上出现了一只呱呱叫的半大公鸭子,扑棱着翅膀要飞天。
“哈哈哈哈!太像九叔了。”彩芩不再害羞了,看着不知量力的公鸭子开心地笑。
“小郎偏心,怎么就没嫂子们呢。”一个媳妇不满意了,提出了意见。
我对她笑笑,笔中再次沾饱水分,匆匆几十笔,远处六只淡墨朦胧的鸭子跃然纸上。
我换笔,粘了石绿跳了蛤粉,加水调和,废纸上试了颜色,就大挥大撒,瞬间,几条形态各异、绿色晕染的芭蕉叶就出现了。
“玉姝,帮我在雏鸭身上撒盐,不要多。”我让癫狂中的小姑娘帮我撒盐。
小姑娘用手指捻了些盐沫,洒在了纸上。
”哎呀,小鸭长出绒毛了啊!这是神仙画啊。”玉姝看见逐渐变得毛茸茸的两只雏鸭,更加疯了。
女人们在此哗然,都挤到了条案边,看自己会长出绒毛的鸭子。
我看差不多了,赶紧用干净毛笔,扫掉融化的盐粒。并用吸水纸,将画上多余的水份吸掉,防止画继续变形。
画画好了,芭蕉树下,两只母鸭在一群母鸭的环绕下,呵护着小鸭,一只讨厌的半大公鸭子,在自不量力想飞上天。
女人都兴奋着,就像这群鸭子在呱呱叫。
“姐夫,你还没题诗呢?”就在一片呱呱声里,彩芩热切的眼睛盯住了我,那一刻,我心就是一痛。我突然想起了那半个屁股。千雪你现在还好吗?
卢正也被我的画给惊到了,卢家的男女可都是懂画的。
“卫星,这是何种画法啊。不勾勒,就靠墨色变化,就能成画,我的天啊!”卢正开始哀鸣了。
我没理卢正的问话,在次挥毫。
“一只雄鸭啾啾,胜一群雌鸭呱呱。”
一行王体草书,被我写在了纸上。
“哈哈哈哈。。。。。。”二堂的屋顶快被女人们掀翻了。
“王家子,你讨打。你先去前堂,一会回来,看姑姑我怎么罚你。”姑姑笑出了眼泪,是啊,大唐人画画都是题诗的,我写了一句大白话,将屋内的男女都给捎上了。
我笑着拱手,之后就拉着卢正,离开这群依依不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