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辈所在的村子,以前有个窑厂,专门为方圆几十里的人家烧砖盖房子。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暑假,为了挣几个雪糕钱,跟同村的小伙伴们偷偷来这搬过砖。那座砖瓦窑全由坚硬的青砖垒砌而成,外层取了灰砂夯筑,壁厚足有两三米,牢不可摧。上大学的时候,这个窑厂便荒废了,一直也没有处理。有时候回家过年实在聊,王四辈会一个人钻到窑洞里,一边抽烟,一边听着冬日凌冽的北风肆忌惮地吹过整个村庄和平原。
“老爸,我来带你。”
看王四辈跑得越来越吃力,雏田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他牢牢扣住。轻灵般纵身一跃,身后的蝶翅猛然张开,有节奏地一扇一合,两个人竟飞了起来。
“雏田,你的翅膀比前几天更健壮了,已经不是透明的了。”看到女儿有如此变化,王四辈一阵赞叹。
身后二娃也施展着螳螂的天性,时而奔跑,时而辅以短距离的冲刺飞行。再往后看,黑战士挥舞着那把大刀紧追不舍,寒光逼人。
三人终于来到砖瓦窑的窑门洞口,王四辈高声大喊:“冲进去。”
这个窑洞整体呈圆锥形状,里面高约5米,往上看去,头顶像一座弧形的穹庐。王四辈和雏田找了些掩体躲藏在暗处,留二娃一人面对即将到来的闯入者。
人未来,刀已至。
黑战士如使飞刀般在洞口用尽全力将把手中长刀掷向洞内,二娃全力格挡将长刀瞬时弹飞。一个黑影飞进,捉住飞转的刀柄,双手向后蓄力奋力向下一斩。二娃知道此招的厉害,侧身闪过并没有正面对抗。长刀的刀锋刚一触地,窑内三人只觉一阵刺耳的声音直冲脑仁。这声音且高且长,在窑洞坚厚的墙壁内冲散不出,回声阵阵搅扰折返,直欲要了人命。
这窑洞经过几十年的烧砖高温淬炼,没想到地面和内壁竟有如此硬度。被黑战士的长刀全力斫砍不仅毫发伤,竟还产生出金属物体高频撞击后的破空声。
蚂蚱显然也受到这噪音的干扰,黑战士的整个身形臂膀几欲垮塌下来,甚至有数十只蚂蚱想要脱离了身体往窑洞外逃散。
“二娃,趁现在。”王四辈指引孩子把握战机。
二娃挥动自己一双镰臂向黑战士忽忽砍去,每每把身体切割出缺口,蚂蚱兵就顷刻合围补上,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说之前在外面的战斗,蚂蚱稍占上风,那么如今在这5米见高的窑洞里,先机掌握在二娃手里。
拳法以速度取胜,讲究变化穷。而腿法的施展常常需要更大的空间支持,越是逼仄,就越难发挥全部威力。面对二娃全力施展的裂空波,黑战士仍想以同样的招式进行闪避,可刚一向上跳跃,整个身体便撞向穹顶,被重重打了下来,被二娃一通乱揍。
忽然间,蚂蚱首脑发号施令,黑战士的身体瞬间分解,排成一字长龙向洞口飞去。
结束了吗?几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尽,就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震响。
“咚!咚!咚……”山呼海啸,天崩地裂。窑洞之外,穹顶之上,黑战士重新塑为人形,奋力向上跃至自己的极限高度,挥动长刀向窑洞顶部的砖石发出连绵不断的冲击。
它要把窑洞捣塌,要让那三个可恶的人类全部丧命此地。
“爸爸,快逃!”
雏田薅住王四辈向窑洞外飞去,二娃紧随身后左右解决一些残留的蚂蚱杂兵。三人刚一逃出,下一秒钟这座存在了几十年的建筑便轰然倒塌。乱砖飞石重重落下,混成一团,荡起层层尘埃。
怎么办?王四辈心里慌了神。本想在窑洞内一击即中,没想到眼下境地竟愈发恶劣了。两个孩子虽有战斗能力,可毕竟阅历不多缺乏经验,他总觉得改变战局还是得靠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开动脑筋,想想对策。
“老爸,怎么办?”经过连番恶斗,始终找不到彻底解决战斗的办法,二娃的声音颇显疲惫。
决不能把蚂蚱引到村子里给乡民遭难,这是当下王四辈心里的最大觉悟。
三人绕着村子的外沿飞了一圈又一圈,一边逃命一边思忖对策。后面跟着的黑战士磨刀霍霍,誓要决战到底不死不休。
模模糊糊中,王四辈好像听到李小敏熟悉的声音。
“二虎,准备好了吗,再不走我妈该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