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思忖片刻,眼神里突然带着一股狠劲儿,“对周家下手的是什么人?”
“齐钧的人,你表兄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齐钧。”季泽岳转头看向窗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表兄这些年帮齐钧做了不少事,只怕……”
“不可能!”周离急切的打断他,显然猜到季泽岳接下来要说什么。
季泽岳适时闭嘴,他也只是猜测罢了,王俞深藏不露。一方面帮着齐钧让他那些勾当看起来天衣缝,而他自己又总能置身事外,另一方面,西北边境军需督办有条不紊,背后又都是这位兵部侍郎调度有方的缘故。季泽岳才回来不久,除了猜测根本迹可寻。
“我对你表兄了解不多,这一条不算,你可以问点别的。”季泽岳安慰道。
“齐钧为什么要杀周家的人?”
“他可能……”季泽岳带着点犹豫,“想杀的人是你。”
周离顿感冰凉,有几片雪花正落在手背上。她转头望向窗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飘雪了,院子里已经盖了薄薄的一层。她打个冷颤,起身想关上窗户。手刚碰到窗扇边缘,突然意识到这里还坐了一个男的。停在那里有点恍惚,关也不是、不关也不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季泽岳走过去,掩上半边窗,轻声说道:“下逐客令了?可我现在还不能走,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周离回过神,那个人是王俞派去的。可这一条说出去,对方的猜测恐怕就不只是猜测了。周离本能的抗拒这样的结果,她不能说。
“我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人是你打倒的,现在来问我?我没见过他,不认识那个人。”她看起来一脸笃定。
“所以是诓我来着?”季泽岳并不看她,只望着外面的簌簌飞雪,他当时以为那是齐钧的人。
周离被反问的有点心虚,但她强装镇定:“你也可以问点别的。”
季泽岳笑了笑:“问什么?王俞是不是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对他没有半点怀疑吗?”
那点带着心虚的镇定被拆的干干净净,周离对王俞是有过疑惑的。初见时王俞那过分的热情与亲密,现在想来倒像是为了拒绝钱瑶摆出来的样子;他安排在屋顶的人,她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对周家遭难的事心知肚明,且带着难掩的冷漠;答应告诉她真相,最后什么也没说。但周家出事后,王俞毕竟是她唯一的亲人。这怀疑安在他头上,倒不比任他隐瞒真相更让她心里舒服点。
“你呢?你之前为什么救我?今晚又为何出现?”周离不准备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东北边境战事将起,齐钧这样的人继续做兵部尚书,我不放心。”季泽岳坦白道,“我派人盯着他,才发现他从江下带了你来齐京,总得看看他要做什么。”
周离心中震动,十五年前燕然山之败,大齐割城纳贡,还赔了一位皇子为质才得苟安。东北边境神策军苟延残喘,再也力与东离一战。眼前的人却好大的口气,他是谁?
“季公子,我是不是还没问过,季二又是谁?”
“季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至于身份说来话长,来日见面,我自会相告,或许到时候阿离姑娘也会告诉我,那日驿馆屋顶上的人到底是谁。”
周离早就看明白了,想知道什么就得自己查。眼前这个人与她不过两面之缘,王俞不肯说的事,季二更没有理由告诉她。
“我会自己查的。”她说。
季泽岳突然隐进窗户后面的阴影里,示意她噤声,周离这才察觉外面草丛中有个人影,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但时有微弱的响动传来。她眉心一蹙,神情难掩苦涩与落寞,逃脱了驿馆,离开了照月楼,焉知王俞府不是新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