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夏天刚过,空气中残留着丝丝炎热,赋予世界某些变化的启示。很多大事件在这时发生,这注定是个不平凡季节的开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在这时想起一个人,姓已经记不清了,名字似乎叫做啟清。
近来得闲,不如给大伙讲讲啟清的故事,一个关于坚持与放弃的故事。以记忆为骨架,以联想为血肉,整理成籍,供大伙瞧一个新鲜。效仿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特将书籍命名为《啟清传。
曾经,啟清跟我一样,工作在果司,生活在城中村。
城中村大概是城市发展进程中一个最为有趣的产物,这里物价低廉,房租便宜,没有丝毫城市的威严。尽管在某些高度看,有低人一等的嫌疑。漂泊的鸟儿在外觅食,有一处落脚地,便已是颇为宽慰,暇去注意某些人的某些高度。
有一次,有幸和啟清一起下班回家,晚高峰地铁里人流量已近乎人挤人的程度,此时的地铁,特别像原本仅可以容纳五个海绵的五绵铁盒,挤挤便能摇身一变成容量翻倍的十绵铁盒,所占空间却没变。
所谓挤压神功,练到极处,技近乎道。
曾几何时,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医生便挥起手上或许救死扶伤过的剪刀,一剪下去,我们便与母体分道扬镳。从此,你是你,我是我,虽共享一片蓝天白云,但你我命运已延伸向两个方向。你的生与死,不再决定我的生与死。生命的缘分,是你我缘起,血脉的牵引力小于自由的离心力,则是你我缘灭。生来,注定会死去;相逢,注定会离别;秩序,注定会混乱;缘起,注定会缘灭。熵增使然,天道不变难酬勤。
失去温暖的营养丰富的阳水,陌生的世界,迫使我们,不断地适应,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消化与吸收。身体在生长,精神在强化。每一步,都在朝着缘灭前进。大部分的父母尚未意识到,循着基因的本能,声地奉献,更是在加速推进缘起缘灭这一可避免的进程。或许他们早已经意识到,他们只是期望缘灭这一天到来之际,我们已身强体壮,精完神足,有足够的能力和心力,面对这个形规则束缚下的难以言表的社会。
有的家庭,神通广大,占据绝大多数的社会资源,能将他们的孩子推向很高很远的能力和心力,即使推进器失败了,他们也能安稳地降落,安稳富足地度过平凡且平庸的一生。更多的家庭,像我的,像你的,像啟清的,他们只有一架推进器,技术不先进,性能不强劲,燃料也不多,只能助推你一段短暂的旅程。至于旅程的终点,他们不知道,也看不到,只能在你我的身后,默默地关注和祝愿。若是推进器失败了,那你我也不过是变成换个皮囊的他们。
“喂,后面的别挤了,老子又不是三明治。”
“把你脏手拿开,老娘的包你也敢碰,赔得起吗你。”
“车厢已经满了,你们没上来的,别再往上挤了。”
“卧槽,谁TM的踩我脚。”
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我和啟清成功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被后面人群推搡着上了地铁。站稳,穿过两人的肩膀,抓住扶手,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为了挤上地铁,我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样子甚是狼狈。反观啟清,眼睑松垂,气定神闲,双手插兜,两脚立在人群里,不倚不靠,稳如泰山。顿时,惊为神人。偏过脑袋,诚心向之请教,此等神技如何能成。
闻言,啟清眼睑向上一抛,斜眼看向我,嘴角轻微一抽,嘴里这般说道:“林兄,过谦了,这种微末伎俩算不得什么,上不了台面的。”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啟清,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
“那我就说道说道。”啟清嘴角忍不住上扬,悄悄挺起胸膛,没急着透露,而是先问道:“林兄,你可知为什么会人挤人?”
“中国人多呗。”
啟清白眼,没好气道:“中国人一直多,中午不挤,怎么就偏偏现在这么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