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他干啥不可惜?江海市市长?要是都看能力,每年得有多少下岗的?”
“那倒也是,这年头混口饭吃太难了,不管你是拼能力、拼颜值、拼财力、拼爹,但凡有的拼,那都叫有本事,你看咱们单位那些合同工,干的多挣得少还没安全感,看着都累。像我这种没本事的,赶上好年代了,工人身份还混个副科,我反正是知足的,起码干到退休待遇一分不差。”
“就是就是,我们都算有福气的啦,现在考编制多难啊,我儿子的那些同学,念法律的,大律所哪这么好进?还要考这证那证的,当律师年纪轻轻头发都大把大把掉的,好多都趁着年龄还可以都去当转考大军了。”
“什么叫转考大军?”
“你看了吗,这也是我儿子告诉我的,就是好多孩子为了增加上岸机会啊。”刚刚问问题的女人打断话题,又问:“什么叫上岸?”
另一个年长的女人咂么下嘴说:“上岸就是考上公职了。”她继续道:“好多孩子为了增加上岸机会,他们就全国各地的考,考上哪是哪?”
“哎吆,这听起来有点心酸呐,背井离乡的呀!我是不会让我女儿离开我去外地的。”
“你闺女还没有出校门,真走出校门找工作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要么拿青春换金钱,要么拿青春熬时间,换不来钱还换一身病,年轻人压力很大的,有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到哪里生活不是生活,看一样的天,吃一样的饭,社会地位也好的。”那女人又说:“现在年轻人都要强的,同在一个单位,身份不一样,干的多还不给你吃饱,说走人随时让你走人,你舍得让你女儿去当合同工的呀?”
杨筝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不是滋味,嘴里的食物也味同嚼蜡,想想自己还年轻,就这么放弃还是心有不甘,可眼看女儿一天天长大,童年就这么匆匆,倘若都浪费在她豪定数的备考里,她纵然也是不愿的。时间追着每一个人跑,熬的是她和女儿宝贵的时间和她的耐力。正在此时陆衡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刚刚说悄悄话的那两人端起吃空的餐盘客气的与他打招呼:“陆主任才吃饭呐,您辛苦啊!”
陆衡绅士的抬抬手:“二位吃好!”那两位女士结伴离开,与陆衡点头再见。杨筝闻声抬头,陆衡指了指杨筝对面的位置,杨筝会意,微微一笑:“没有人,请坐。”
陆衡拿起餐具:“看你吃饭走神,想什么呢?”
杨筝不想与陌生人分享“合同工”这个让她有些自卑的话题,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还是英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又是公务员,这与杨筝之前考的事业编制相比,公务员可以说是公考生物链的顶端。
杨筝借口道:“没什么,在想晚上去哪里逛逛?”
陆衡来了兴致:“这你应该问我啊,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江海人。”
杨筝惊讶:“听您口音可不像,您的普通话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您是哪里人?”
“我父亲是南京人,母亲……是东山人。”陆衡故意拖长语调,打算再试探她一下,可杨筝脸上并波澜,心里苦笑这样提示都还是没想起他来啊,嘴上开着玩笑说:“”我算是南北联合产物,中和了一下。”
杨筝被他逗笑:“这么巧?我跟阿姨是老乡,那我们也算半个老乡喽。”
“所以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陆衡想了想说:“刚好我晚上没事,可以给你当向导。”
杨筝一听,立马受宠若惊道:“不敢不敢,您给我推荐几个地方我就很受用了,难得有空闲,不能占用您陪家人的时间。”
陆衡尴尬的撇撇嘴:“我都是一个人,放假也是聊。”
杨筝不解:“您夫人和孩子呢?”
陆衡犹豫再三,脱口道:“嗯,我岳父岳母都在英国,所以太太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半年前回英国去了。”
杨筝夹了一片四季豆——她钟爱的食物,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若有所思的说:“两地分居,又得挂着夫人又得念着孩子,也挺难熬的吧。你不打算放弃工作去英国发展吗?总得有一方为爱牺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