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王国北方行省的一条淤泥小道上，一个车队正不缓不慢的行驶着。
这是一个经典的商会车队，百来辆马车，上面搭载着运往晨曦的商品，以及支付旅费来到晨曦的旅行者。
其中一辆搭建了白棚遮挡阳光的马车里，不到5平米的小空间里有十来号人，他们的服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风尘仆仆的。有法师学徒，有怪物猎人，有披着风袍的旅者。
由于长途跋涉，所有人都面容憔悴，满脸疲惫。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超凡者，不过实力都低的可怜，最高的也不过二阶，大多连一阶都没有，只是见习。
右手边后方角落，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身体不断摇晃，嘴唇完全干裂。透过他那身破袍子的破洞，可以看到一个干瘦的身躯。
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破布袋，伴随的眼眸从未离开过布袋。
就在中年男子即将倒下那一刻，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抬头望去，看到一个棕色头发，蓝眼睛，满脸细碎胡渣的年轻男子。
“朋友，我这里有几个干饼，你要不要？”年轻男子带着一抹微笑，成自己的布袋中拿出了一块块巴掌大的大饼。
一种没有任何水分，保质期极长的食物，旅行的必备品。
中年男子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拿过的大饼，拼尽全力撕成几块，塞入嘴中，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由于吃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大饼过于干燥，有些难嚼，中年男子面容完全扭曲，宛如一个恶鬼。
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些同样没吃过什么东西的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10分钟后，中年男子将最后一口大饼放入嘴中，紧接着双目一瞪，表情变得有些痛苦，显然被哽住了。
棕色头发蓝眼睛的年轻男子又递了一个水壶过去。
“朋友，别吃太急，小心噎死。”
中年男子拿起水壶吨吨吨的喝了几大口，放下水壶抹了，一把嘴巴，整个人仿佛活的过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几秒钟后才逐渐回过神来，将水壶还回去，满脸感激的看着右手边的恩人。
“谢谢，谢谢……”
中年男子嘴里不断的重复的谢谢，双目已经热泪盈眶，要不是这里地方狭窄，他早就跪下感谢了。
这副夸张的模样让让棕发男子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是几个大饼而已，
“我叫在野，一个游历四方的旅行者。”男子自我介绍道，“朋友，你是哪里人？看你这副模样，明显不是旅行者，更不是商人，也没有怪物猎人的挂牌。”
这个人只穿着一件麻布袍子，身上有微弱的气息，应该是某个职业的学徒，连一阶超凡都算不上，基本等同于普通人。从外表和呼吸可以判断出，他的身体已经极其虚弱，恐怕有几天没进食了。
“回恩人，小的叫学徒204，来自无尽海中的法师群岛。是法师群岛里的一个学仆，没有什么资质，又到了一定岁数，得到了出岛许可所以就出来闯闯。”学徒204低着头连忙回答道，脸上充满了谦卑和讨好，卑微的极其自然，仿佛是出于本能。
于在野有些意外，道：“那里离晨曦可有千里之远，需要渡过广阔的海域，经过鱼人的领地，路过海尔王国。你跨越如此长的距离，来晨曦是为了什么？”
对于实力强大的超凡者来说，这段路途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见习级别的超凡者来说，可谓是九死一生。
见习实际上并不算超凡者，只是有点灵性的凡人。在大部分地方顶多是一个手法娴熟的鞋匠，饿不死，但也没有旅行的资本。
“小的本来是想去帝国的，但奈何已经没有盘缠，听闻晨曦女王任用贤才，所以打算来谋个一官半职。”学徒204道。
“原来如此。”于在野又问道，“晨曦女王不是出了名的残暴吗？”
晨曦女王他听说过，一个远近闻名的暴君。传闻中她青面獠牙，好吃人血肉，杀人成性，每天都要处死几万个人。在各大贵族之间，这位晨曦女王已经成了哄小孩睡觉的借口。
比如你再不乖点，等一下晨曦的魔鬼就要来吃你了。
这种传闻于在野当然不会信以为真，不过在如此凶名下，竟然还有人来投靠晨曦王国，而且数量还不少。一路上络绎不绝，这个马车里的大部分人应该也都是来投靠晨曦的。
这就让他很好奇了。
投靠贤明之君历来都有，但投靠暴君还是第一见。
这是对面的一个施法者开口道：“呵呵，晨曦女王传闻的确残暴，但实际上其他地方的领主也半斤八两。”
另一个人也开口道：“晨曦女王虽有晨曦血脉，但从小生活在贫民窟，最后还被贬去一片苦寒之地当个小领主。在受到所有贵族的敌视下，在王位已定的情况下，一路杀上了王位，这等人物令人神往！”
“暴君，不过贵族之口。”
“屠尽一国之贵族，能者居上，晨曦女王在我看来，当是明君。”
其他人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无一例外都是对晨曦女王的赞扬。
晨曦女王的名声在外面的确非常糟糕，无外乎几点：出身贫贱，谋篡王位，无功无德，屠戮贵族，杀人成性，暴君等等。
也对于贵族来说的确很可怕，晨曦女王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剥夺领地，废除爵位这种事情比大屠杀还要恶劣。
可对于非贵族，却是内心一阵暗爽，就差直接拍手叫好了。也吸引了无数的人，投靠晨曦。
于在野把在场所有人的面容放入眼中，内心有了些许明悟。
名声的好坏，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怎么看。
等到所有人说完，学徒204才腼腆的开口道：“我一个法师学徒，去其他地方根本不会有人重视。我听闻晨曦女王不问出身，只问才干，连普通人都能身居高位。所以小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君主，才能实现我的理想。”
理想两个字，学徒204将怀里的布袋抱得更紧。
于在野问道：“什么理想？”
“……”学徒204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制造一种让……让没天赋的人，也可以用魔法的道具。”
声音很小，所有人都挨得很近，半数听见了。
“噗嗤……”
有人忍不住发出细微的笑声。
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可笑，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让没有天赋的人也能使用魔法，这根本不可能。
灵性从哪来？如何储存？如何构建法术？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法术的范畴，除非神明降下神迹，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实现。
于在野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内心顿时了无兴趣。
他说想成为治理国家的大人物都比这个让他感兴趣。
这个看似可笑的想法，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尝试，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根本没办法普及开来。
这相当于颠覆现有的法术体系，创造一个全新的体系。连号称法师之神的人都做不到，区区一个法师学徒，怎么可能做到。
说大话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
当然有梦想是好的，至少他不是麻木的畜生。
面对众人的嘲笑，学徒204低下了头，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行囊。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不晃了，平稳的离奇，紧接着外边传来奇怪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