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能促进许若和杨鑫桐的好事，那就不在乎这些。</p>
郑瑶来到五班后门，她有礼貌地询问一位准备出门的男生:</p>
“你好，请问杨鑫桐在班里吗？”</p>
她有些分不清是哪边是第三组，是“进去朝门”还是“面朝黑板”，再加上人多无法确定里面的情况，斟酌再三，还是选择询问班里的人。</p>
“杨哥啊，我来给你找找。”路过的男生伸长脖子往教室里看了看，接连摇头，“杨哥不在。”</p>
诶诶？那怎么办？</p>
郑瑶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耳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喊声——那是许若的声音，慌张，愤懑，心虚，她从没想到闺蜜的声音里能带有这么复杂的感情——许若冲到了郑瑶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礼品盒，掀开盖子，从里面拽出那张纸，在走廊上撕得粉碎。</p>
纸屑翻飞，如天女散花，在夜幕中飘散不见。</p>
许若轻轻地，冷冷地说:</p>
“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p>
郑瑶呆住了，更多的，则是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明明自己为了闺蜜的爱情，费尽心思策划了这场“表白”，怎么就变成了多管闲事？她弱弱道:</p>
“我怎么就多管……”</p>
“滚。”</p>
“我……”</p>
“我让你滚！”</p>
许若尖叫了起来，她拧过头，冲着楼外的黑暗吼，“别他妈在这里丢人了！”</p>
四楼三个班的人都被惊动了，数不清的脑袋从窗户门框探出，看着文科班的两个女生在走廊上争吵，梨花带雨，无人敢近。</p>
郑瑶顷刻间红了眼眶。她大声喊到:</p>
“你不就是喜欢他吗？你怎么这么怂呢？你向他表白啊？全世界都知道就他不知道，有意思吗？”</p>
“……”</p>
许若咬紧了牙关。她用极低的，只有自己和郑瑶听得清的声音说:</p>
“理由从来只有一个。”</p>
说罢，她决然转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p>
☆☆☆</p>
许若蜷缩在宿舍的床上，斗室不曾有一丝灯光。她听得到自己混浊的呼吸声，止不住的抽泣，还有泪水滴落在枕头上的细微声响。</p>
她逃了一节晚自习，以身体不舒服的名义。</p>
事实上，她无法再面对郑瑶，无法接受一个自认为做了好事，却愚蠢透顶的“闺蜜”，更无法去想，五班的同学们把这场闹剧绘声绘色地讲述给杨鑫桐时，他脸上微妙的表情。</p>
郑瑶，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不表白。</p>
理由从来都只有一个，从动心到喜欢，阻拦我的理由只有一个。</p>
那就是，我没有资格。</p>
我的家在小山村，交通不便通讯不畅，就连电视机也经常收不到信号。</p>
我的父母在江浙的工厂打工，帮人做零件弄纺织，一年也回不来几次。</p>
我上学靠的是助学金，为什么高分上二中，就是因为学杂费全免。</p>
我家里有奶奶和弟弟，奶奶年纪大了，弟弟又太小。</p>
我必须努力学习，遵守校规校纪，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p>
这样，才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p>
我没有犯错的成本，也没有表白的资格。即使我喜欢得再炽烈，也只能像影子一样，追随在光的身后。</p>
永无靠近的机会。</p>
少女把脸庞埋进枕头里，她呜呜地哭出了声。</p>
枕头里填充着棉絮，还有出来上学前，奶奶为自己准备行李时，特意塞进去的山菊花。奶奶说，菊花定神解乏，可以让孙女学习了一天后，睡个好觉。</p>
奶奶，我想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