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点点头。随即他开始看书，视线完全钉在了那一页课本上。</p>
至于女孩黯然的情绪，曹安没做出什么表示，只是几乎整节课都没有抬头。</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两个人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关于这种变化的成因，赵雨晴能找到许多——</p>
或许是因为确定恋爱关系的那次过于赶鸭子上架，后面磨合的又不顺畅；或许还有外因，曹安想维护以前的社交关系，又想在学校表现好，两边兜转，精神有些疲劳；又或者，他只是纯粹地厌烦了自己……</p>
女孩没有看书的心情，她对着空白的纸页，难过地胡思乱想起来。</p>
学习对于她来说早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准确来说，每天来到教室坐下没有目的，只是一种习惯；每天跟着老师的复习进度翻翻书，也成了一种习惯。</p>
其实学不学，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没什么人会在乎自己的。</p>
她看着低头读书的同学们，不停重复某个单词或词组的同学们，明明已经到了疲劳点还坚持奋战的同学们，耳畔一片嘈杂，像密密麻麻的蜂群嗡鸣……突然，她咧嘴一笑，唇角尽是讥讽。</p>
你们可知道，自己如此用功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p>
你们一定有值得珍惜的人吧？一定有某个一定需要读书才能实现的目标吧？或者至少，你们有一个可以无拘无束，说出心头所有顾虑悲伤的人吧？</p>
她笑的是那样艳丽明媚，即使心头像被针刺一般盛开了血花……</p>
如果我真的有表面那么洒脱就好了。</p>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p>
再看向身边的男孩，她忽然发现，已经全无曾经那样递水教题的感动了。</p>
也许和曹安之间的“恋爱”，已经变成了自己单方面的一种执念，一种“世界上还有人在乎自己”的强行证明。</p>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像一个人漂流在海上，明知道海水不能喝，却依旧一掌一掌地捧，不在乎脱水的苦楚，只求入口那一瞬的清凉满足。</p>
☆☆☆</p>
李阳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他侧过头，无目的地看着走廊上奔跑过的人群。他没有背任何书，做任何题，只是纯粹地发呆，享受着难得闲适的上午。</p>
一个多月前，因为光芒刺眼，在坐在靠窗位置的徐紫怡强烈要求下，李阳贡献出了几张做过的英语周报，并充分利用自己的身高，踩着凳子，把周报糊在了玻璃窗上。</p>
于是阳光再也透不进来了，但在心里，李阳还是有些意见的。</p>
阳光下学习多舒服呀，特别是贼冷贼冷的冬天，他恨不得把整张桌子都搬到太阳地里。</p>
趁着小徐同学不在，想晒太阳的李阳小心地揭开英语周报一角，许久没见的法国梧桐树从容闯入了眼帘。</p>
他记得夏天暑假补课的时候，梧桐树有一道枝丫伸到了窗边。他没事就喜欢把手伸出去，揪下一片绿叶慢慢玩。梧桐树的叶子多汁，轮廓鲜明脉络发达，李阳会把叶片裁成各种形状，幻想着它们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小小一方桌子上跳起绝艳的舞蹈。</p>
他逐渐开始怀念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近在咫尺的高考，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情与爱的折磨，只有阳光，早上温暖的阳光，中午热烈的阳光，晚上绚烂的阳光，各种各样的阳光，像上天倾倒的，储藏在罐子里的温热蜂蜜……</p>
那时的阳光绝不会想到，现在会被一张张英语周报无情地遮挡，只能在窗棂留下堆叠的光晕以示抗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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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大学霸？”</p>
背后传来简昕的声音。</p>
李阳抓住桌沿，支撑起身子，给女孩让出一条通道。他耸了耸肩:</p>
“我能想什么啊……还不是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矫情个一二三五回。”</p>
“矫情怎么了，很多人连矫情的能力都没有。”简昕捧着脸，故作夸张地叹道，“就像我啊，庸庸碌碌，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觉得自己一事无成。”</p>
“唉，谁不是呢。”李阳附和道。</p>
“最近我真的陷入了倦怠期，感觉活的像一个机器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