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p>
王祥面露难色。</p>
他总共也就凑了六百多不到七百，剩下来的钱是打算给司机大叔当车费的。就算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也绝对到不了一千……</p>
平时不觉得什么，时至今日，他终于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p>
犹豫片刻，少年试探性地问:</p>
“能不能便宜一点？或者赊账？”</p>
大不了我以后慢慢还，总能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咬咬牙，我再多饿一个月的肚子。</p>
烟花店老板按下计算器的清零键，计算器发出一声刺耳的“微零”机械女声。他把脑袋从羽绒服里探出，审视着焦灼不安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p>
“小同学，我从来没听过到烟花店啥账的……你买这么多烟花干什么？不会是做什么坏事吧？你家大人呢？”</p>
听到店主一连串的质问，王祥顿时慌了。严格意义上他只有十七岁，没有达到法定的成人年龄，烟花爆竹属于高危物品，理论上是只有成年人才能购买的。当然，这只是理论，现实中没有谁会逮着未成年顾客不放，但一个学生买这么多烟花，店主完全有理由怀疑并拒绝售卖。</p>
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电影《小鬼当家2》的情节，身为儿童的凯文为了入住酒店，装作帮父亲开房。如法炮制，王祥提高了嗓门，故作愤怒:</p>
“怀疑什么呢？我爸在外面，我帮他跑腿。”</p>
他指了指停在外面的出租车。</p>
店主扶着桌面挺起身子，看到外面车里吊儿郎当抽烟的司机，疑惑道:</p>
“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个司机呢？长得一点都不像啊。”</p>
“别废话，到底卖不卖。”王祥迅速转移话题，毕竟往这个方面深入越久，自己暴露的风险就越大，“不卖我就走了。”</p>
“卖，卖。”</p>
店主陪起了笑脸，不过，生意人的精明使他分毫不肯让步:</p>
“可就是这个价格，我真不能六百块卖你一千块的烟花。就算不挣你钱，这样的折扣我也血亏啊。”</p>
“你……”</p>
论起皮厚，王祥真不是商人的对手。他不怎么会砍价，即使跟妈妈逛街耳濡目染，也从来没有过实操。少年急得脸红脖子粗，短暂交锋几回，对方死活油盐不进。就在他心生绝望，打算拿六百块钱的烟花走人时，店门处突然闪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劣质香烟的味道也随之钻入鼻中——不用回头，王祥也知道司机大叔进店了。</p>
司机大叔仍然在吞云吐雾，却不影响他发表关于王祥磨叽的牢骚。他高声嚷嚷了起来:</p>
“小王你干嘛呢？买个东西而已，还没好？还去不去女朋友家了？”</p>
糟糕！大叔的嘴真特喵的快！王祥暗呼不妙。</p>
店主疑惑地出声:</p>
“小王？父亲叫儿子小王？”</p>
店主倒是没留意到关于女朋友的惊天bug，而是对称呼更感兴趣，</p>
正常父子哪有叫小王大王的，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要让不正常变成正常。他咬咬牙，迅速转身，对着司机大叔叫了一句:</p>
“爸爸！”</p>
“……”</p>
不顾把烟滤嘴咬歪的司机大叔满脸的错愕，王祥又面向店主，真诚地解释道:</p>
“他是老王，我是小王。我们父子之间就是这样称呼的，反正家里面没第三个姓王的。”</p>
“嚯，和谐父子。”</p>
“算了，你就卖我六百块的烟花吧，要放起来好看的。”王祥又把牛皮纸信封退了过去，“我说实话吧，一千块钱真没有。”</p>
店家点了点头，刚要收过信封，却被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死死按住。店家抬起头，看见司机大叔那张笑出了事业线的脸:</p>
“不给打折？忽悠小王呐？明年你们这烟花爆竹经营许可证怕是不给颁了吧，再不清库存，您家的晚饭就得吃纸筒子就火药了。”</p>
“……”</p>
一听到经营许可证，店主松开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司机大叔。</p>
司机大叔继续发起攻势:</p>
“除了小王，我觉得也不会有人一下子买这么多烟花了吧。与其在这死撑着等别的笨蛋，为什么不干脆点，打个六折？”</p>
“我会赔……”</p>
“你已经赔了！政策不可能明年重新放开，你迟早得转行，现在打折卖烟花就是及时止损，是明智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