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托住了赵雨晴的胳膊，堪堪把她架住。一股幽香袭来，带着少女的脆弱，和一颗敏感易碎的心灵。</p>
他看着她，无法放手。</p>
她看着他，不愿起身。</p>
尴尬到极点的氛围里，车载喇叭发出了清脆的机械女声:</p>
“市图书馆，到了……”</p>
李阳扶起了赵雨晴，他向女孩伸出手。他低声说着，声音里包含着万千情绪:</p>
“雨晴，走吧，我们是朋友。”</p>
赵雨晴突然笑了，笑得灿烂，笑得哀伤，笑得释然:</p>
“是啊，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呀。”</p>
一瞬间乌云散开，阳光重新布满人间，冬阳最暖，敲打心灵。</p>
市图书馆伫立在弯曲的护城河畔，由红砖样貌的老馆和玻璃外壁的新馆组成，伴花映柳间，古典与现代建筑交相辉映。</p>
李阳和赵雨晴在门口刷了卡，走进斗转着光影的门廊。</p>
厅内绿植在微风中摇曳着叶子，捎来更深处的书香。</p>
李阳很想去路过的社科书库，去看名著，大家作品，或者通俗小说，漫画。</p>
但是毕竟高考大boss拦路在前，还是要优先学习的嘛。</p>
两人来到了一楼角落的自习室，由于还在年里，这里的人并不多。很轻松的，他就看到了相对而坐，面对书本冥思苦想的许若和王祥。</p>
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捂住王祥的眼:</p>
“猜猜我是谁！”</p>
王祥差点没丢掉笔杆:</p>
“滚你二大爷！”</p>
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想到这里是图书馆，他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喜悦。</p>
“我在路上遇到了赵雨晴，就带着她来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学习吧。”</p>
李阳指着赵雨晴，目光转向女孩，她微微点头，抿着嘴唇，神色不悲不喜。</p>
她是从来不屑于做什么样子的，哪怕是表面表现一下友好。</p>
李阳也不指望和赵雨晴不熟的许若王祥表现的多热拢，相安无事就好了。拉开木椅子，放下书包，他刚准备坐下，许若却突然轻咳了一声:</p>
“王祥，你不是有一道题不会嘛，我坐过来教你。”</p>
说罢，她把自己的书推到了李阳面前。少年准备坐下去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p>
他本来想的很好，男生坐一起，女生坐一起。可是许若要过来教王祥，那自己岂不是要和赵雨晴坐在一起了？</p>
虽然我们是很久的同桌，但是，某些不应该生出的感情，彼此心知肚明……</p>
而且，这是不是若有若无的排挤啊。</p>
许若来到王祥旁边，坐在木椅上，自顾自拿笔在王祥的卷子上划来划去，李阳只好去了她原本的位置，摊开学习书籍，又向赵雨晴招手示意。</p>
女孩小心翼翼在他身边坐下，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p>
李阳认得这本笔记本，是高一的时候，数学老师要查笔记，赵雨晴匆忙买的。然后她对着李阳的笔记本抄了整整一天，什么课也没听成，才勉强赶上了进度。</p>
里面还有几页是自己代劳……李阳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酸涩。</p>
是身边的人，是一样的物件，明明就好像近在眼前，却过了好多年。</p>
赵雨晴翻开到最新一页。出乎意料的是，纸上有很多新的笔记，满满记载着较为简单的题目。</p>
她犹豫着开口，声音不大不小:</p>
“我关于圆锥曲线的知识不太懂，能不能帮我梳理一下……”</p>
这是在求助呀。</p>
李阳很想教她，但自己的数学水平不高不低，怕是会误人子弟。</p>
他求助地看向许若，期盼她能够伸出援手。</p>
许若则埋下头，沉浸于和王祥的争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p>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赵雨晴惨惨一笑，拖沓着骨节分明的手，合上了笔记本:</p>
“也是，你们都忙，而且那么聪明，做这个浪费时间……我看别的吧。”</p>
“我来。”</p>
李阳按住她预备合上笔记的手。</p>
他的眼里闪过曾经的影像，悲伤和快乐皆有，最后决堤为粼粼长河，冲破一切犹豫阻隔。</p>
他终于想明白了。</p>
雨晴，你与我的心境变了。</p>
但是，你还是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