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两个女人没有马上发现他，还在说当天来多少宾客，到时候敬酒环节如何应付。
厉墨就只是双手插兜，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看着。
面前这样的场景，让他很不舒服。
可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当初在拉斯/维加斯领了那张只暂时在国外生效的结婚证时，他也想过和唐黎结婚的场景。
他那个时候甚至告诉自己，婚礼一定要弄得特别隆重，唐黎喜欢奢华的东西，他就满足她。
可是那一场大火后，他还剩下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
两手空空。
所以，所谓的婚礼，他再也不想要了。
厉墨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最近胸腔总是闷痛，也不知道是物理上的病痛，还是心理上的伤痛。
他咬了咬牙，让自己稳下来。
他要记住自己是为了什么失去她的，如果不能把当初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后，他以后怎么有脸面去见他的小阿黎。
陆长霜原地转了一圈，给齐云兰展示自己礼服后面的镂空设计。
一转过来，才看到客厅门口的厉墨。
她脸颊红润，有点不太好意思，“阿墨，你回来了。”
厉墨浅浅的勾出来一个笑容，“嗯，事情办好了，就回来了。”
陆长霜扯着礼服的裙摆，“阿姨说想看一下礼服上身的样子，我就穿了一下。”
厉墨点点头，“挺好看的。”
当初选礼服，是他跟着去的，已经见过什么样子了。
好不好看的，也就那样，他现在是明白了，这东西主要看谁穿。
齐云兰站起来，朝着厉墨走了走，“云城那边的人过几天过来，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到时候你请个假，在家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公司那边你哥可以去上班了，正好了，你之前帮他处理那么多事情，现在把你的事儿都扔给他。”
厉墨视线不自觉的朝着二楼的楼梯口看过去，“他还在楼上？”
齐云兰闻言表情就没那么好了，“是啊，本来今天想去公司的，结果突然听到消息，苏湘南昨晚好像喝药了，苏家那边人仰马翻，又送去抢救了一次，好在最后没什么大事儿，估计你哥这心里又不舒坦了。”
说完齐云兰停顿了一下，又解释，“不过我之前上去看过他几次，看着吧，状态比之前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好多了，不是特别难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太大事，不耽误接下来去上班。”
厉墨点点头，哼笑一下，“这种事情，次数多了，都会麻木的。”
可不是，苏湘南第一次自杀，把厉准吓够呛。
第二次要死要活，厉准就平淡了很多。
这一次虽说又闹了一趟医院，可想来厉准也只是这么难受一下下，再多的情绪估计也没有了。
陆长霜礼服也展示过了，赶紧去换了下来。
厉墨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骨，看样子有些疲惫。
陆长霜就去了他旁边，很贴心的给他捏着肩膀。
齐云兰对陆长霜真的是越来越满意，她笑呵呵的说，“长霜比从前的湘南都贴心，阿墨，你可真的是有福气了。”
厉墨脸上挂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是吧。”
陆长霜的脸又红了红，“都是应该的，阿墨这么累，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
厉墨转头看了她一下，表情很温柔。
齐云兰还要去齐家工厂那边看看，在这边跟他们说了两句，也就起身离开了。
等着齐云兰离开，厉墨才抬手，把陆长霜捏着自己肩膀的手挪开，他直接站起身，“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下，你自己找点乐子玩。”
陆长霜慢慢的把手收回来，想了想就说，“那要不你躺在床上，我给你好好按按背。”
厉墨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别了，最近你也挺累的，你好好休息。”
陆长霜抿着嘴，还想说两句什么，结果厉墨一转身，自顾自的顺着楼梯上去了。
陆长霜站在客厅里，抬头看着二楼的楼梯口，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都要和厉墨订婚了，可她心里总是觉得很没底。
厉墨对她很好，确实是很好，很温和，很尊重，也挺关心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总是让她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少的那点儿东西，她不敢去想。
她明明记得从前看见过厉墨和唐黎在大街边肆无忌惮的拥吻。
那时候他的感情很外放，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可是现在自己偶尔做出一些稍微亲密的动作，他马上就退一步和自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种感觉不强烈，却让人很抓狂。
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不是这么克制的吧。
厉墨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点没控制住，关门的时候用力甩了一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可是他觉得他压在胸腔里的那股浊气，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发泄出去。
厉墨把外套脱了，稍微有点用力的摔在床上。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又把手机拿了出来，调了通话记录出来。
看到那天唐黎打给自己最后的那一通电话。
一共时长不到一分钟。
可就是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说出去的话句句扎心。
他不敢想，唐黎最后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挂上电话的。
厉墨深呼吸几下，顺手就把这个号码拨了出去，自然，没过几秒钟，电话里传来的又是那句熟悉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厉墨把电话放下，视线无目的的四下看了看，然后突然抬脚，一下子踹在了床沿上。
他太难受了，可是连一个发泄的途径都没有。
这么喘息了一会，厉墨把手机扔在床上，转身去浴室洗了一把脸。
脸才洗好，还没擦干，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出来赶紧拿起来，其实也知道，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刚才拨出去的电话回拨过来。
可发现电话是老八打过来的时候，他依旧是没控制住的失望了一下。
厉墨缓了两下，才把电话接起来。
老八在那边压着声音，说是有事情汇报。
厉墨呼出一口气，“说吧。”
老八这才一板一眼的开口，他说齐家工厂那边已经被他们彻底调查了一遍，员工的话，如今筛选出一些，应该是厉致诚安插在那边的。
还有之前烧毁的那批货物，他们也调查出来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厉墨捶了捶自己的额头，抬脚朝着窗口那边走。
老八赶紧回答，“那批货物一共返工三次。”
第一批做出来说是内部中空的空间比较大，不符合规格。
但是第二次做出来，又说中空的空间太小。
第三次之后，还是说不合规格，有大有小，只是第四次没返工，这批货就出事了。
老八有一些猜测，“先生，我觉得，应该是那批货物引起齐家那边的警觉了才被销毁，我听闻，齐大先生为此特意去车间检查过那批货物，他检查完了第二天就失火了。”
厉墨捏着电话，嗤笑一声，“何止是那批货物有问题。”
齐家整个海外的销售渠道都有问题。
老八等了等又说，“现在我把工厂这边现有的货物全都检查了一遍，目前来说，还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接下来，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在里面动手脚。”
厉墨抿着嘴，“先把那些有问题的人员名单给我，我看看怎么处理掉，还有这个事情，齐家那边不要通知。”
老八说句明白了，就把电话挂了。
厉墨把手机扣在窗台上，双手插兜，窗口对着花园那边，他视线放出去，就正好看见那边的陆长霜。
陆长霜应该是一个人在楼下无聊，在漫无目的的散步。
厉墨这个时候终于不遮掩自己看着陆长霜那有些厌恶的眼神了。
他眼神中再也没有缱绻的温柔，只剩下嘲讽和冰冷。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唐黎。
没有任何人。
厉墨盯着陆长霜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就收了视线。
他甚至直接一抬手把窗帘拉上了。
屋子里陷入了黑暗，他也没马上有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
可能视线全暗了下来，他的脑子才能稍微正常一点的思考了。
苏家……
现在苏家正乱，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只是如今下手，也并不需要他自己动手，顾家是一把很好的刀。
苏湘南上次的事情，顾家那边还没清算。
想来也是因为顾朝生这段时间生病卧床的关系，顾家才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厉墨想起来今天看见的顾朝生，确实是消瘦的厉害。
而且早没了之前那股精气神。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唐黎的吧。
那么美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让人心动。
厉墨眯着眼，又有想法翻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