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宁一愣，文件袋子有点扁，除了文件，估计里面也装不了什么东西，他直接接了过来，“谁给的。”
男人像是没听见陆长宁的询问，多一句话都没说，只对着他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陆长宁还迈出来一步，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看，而后又四下瞅了瞅。
他一头雾水，转身回了房间里。
坐在沙发上，把文件袋打开，倒出来的都是照片。
陆长宁一愣，拿起来一张看的认真，照片后面写了字，陆长宁读了一下，表情就变了。
他随后又把其余的照片拿起来看了看。
过了一会，陆长宁的表情终于缓和了，随后嗤笑一下，有些没控制住的说，“厉墨，你也有今天。”
那边的厉墨在办公室里面，没一会手下来了电话。
厉墨接起来，“成了？”
手下说是，“看起来一点都没怀疑。”
厉墨嗯一声，“你们接下来可以撤了，那边不用管了。”
手下应了一声也就挂了电话。
厉墨把手机放下来，继续看手里的文件，不过这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陆长宁那边又给陆长霜打了电话。
陆长霜过了好一会才接起来，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
陆长宁问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陆长霜稍微支吾一下，“不知道，我带着孩子在外边，想带他出来玩一玩。”
陆长宁有点不太放心，“就你和孩子么？”
陆长霜那边心虚的厉害，声音有点控制不住的变大，“对，要不还能有谁，我们这么不受待见的人，厉家是不可能派佣人跟着我们照顾的，这三年多的时间，厉墨也没说请个佣人在家里，都是我劳心劳力的。”
一说这个，陆长宁就不问了，免得陆长霜又要抱怨。
他知道她过的不好，也想替她出气。
陆长宁等了一会，“你恨厉墨么？”
陆长霜一顿，“问这个干什么？”
陆长宁又说，“我现在手里有厉家的把柄，闹起来的话，事情应该挺大的，所以我觉得要和你商量一下，如果你对厉墨还有念想，我们就不把事情做绝，如果没有，哥替你出气。”
陆长霜顿了顿，转身看了一下不远处带着孩子玩的阿肆。
这两天阿肆对她特别好，有些东西是不能对比的，比较起来，她就觉得厉墨真不是个东西，她那三年，过的是什么窝囊日子。
于是陆长宁问她对厉墨还有没有念想，陆长霜把视线收回来，语气特别坚决，“没有了，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我不喜欢他了。”
陆长宁嗯一下，“行，那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陆长霜也没问陆长宁手中有厉家什么把柄，她在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还说，“我现在就想趁早的摆脱厉家，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陆长宁闻言，更加觉得陆长霜从前在厉家吃尽了苦头，心也就跟着硬了下来，“你在外边好好玩，这边的事情，家里人会给你出气的。”
挂了电话，陆长宁收拾一下那些照片，然后穿上外套，从宾馆离开。
……
厉致诚从公司离开，朝着郊区那边过去，车子开了半路，他原本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瞬间睁开，“给我去查一个事情。”
车上有他和司机，副驾驶那边还有个保镖跟着。
厉致诚这话，自然是对着保镖说的，保镖一顿，赶紧回复，“您说。”
厉致诚眯着眼睛，“我听说，顾家那小子回来了，还带着女人孩子一起。”
保镖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听说。”
厉致诚最近有点忙，精力都在自己的事情上，没抽出来时间去管外边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公司这边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厉致诚重新靠在椅背上，眼睛没闭上，眉头一点点的皱起来了，“你去给我查一下，顾家那小子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带回来的女人孩子是怎么回事。”
保镖沉声回答，“好，明白。”
本以为厉致诚吩咐完也就算了，谁知道，他过了几秒钟突然又说，“你们说，顾家那小子，三年前要死要活的，现在回来怎么还能带了女人孩子？”
这问题应该是问保镖和司机的，结果保镖和司机对视一下，谁都没回答上来。
保镖甚至不知道厉致诚为什么调查顾朝生，厉家和顾家没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不只是这样，甚至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
这都是苏湘南的功劳，即便事情过去三年多，苏湘南和厉准也离婚了，可陆家老太太那边，始终是看不上厉家了。
顾家的人不敢惹老祖宗不高兴，便把生意都敛了敛，不和厉家有任何的交道。
三年多井水不犯河水，厉致诚突然要调查顾朝生，这道题就有点超纲了，保镖和司机的理解能力跟不上。
厉致诚等了一会，见没人回答，视线朝着前面扫过去，然后才啊了一下，“老高不在了啊。”
以前高助理在他身边，有些事情还能帮忙分析分析。
现在这些人，要么不敢说，要么说的全是错的，不如不说。
高助理啊，真是可惜了，原本好好的跟着他，下半辈子都能有保障，偏生管不住自己的嘴，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厉致诚过了一会，还是把眼睛闭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三年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苏家那边出了事儿，齐家那边想要脱离，陆家那边还不服管，新开的公司破事一大堆，随后老太太还没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真的是闹得他焦躁的很。
原本他就是多疑的人，很多事儿要翻来覆去的查，不说财力物力人力，他自己也很费心神。
厉致诚这么坐着车子，出了市区，还不等到地方，保镖那边电话就响起来了。
厉致诚一直也没睡着，外边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保镖对着电话那边问了一句怎么回事，随后又说了句，“先扣住。”
厉致诚等了等才开口，“说吧，什么事儿。”
保镖半转身看着坐在后排的厉致诚，“老先生，陆家少爷来了，好像是找了人，说是想要爆料。”
厉致诚闭着眼睛，都笑了，“爆料什么？”
保镖抿嘴，停顿一下才说，“说是有一些我们公司的把柄，想找人捅出去。”
厉致诚一下子就想到了最近的那些烂事，“现在想捅出去？”
不是已经捅出去了么，闹得税务局那边过来查账，还一查一个准，他的老脸被打的啪啪响。
保镖声音犹犹豫豫的，可能也有点拿不准，“好像是要捅给媒体，想要闹大。”
厉致诚一下子就笑了，是真的笑了，不阴冷，也不嘲讽，就是单纯的笑了笑，“小伙子还是年轻啊，做事不计后果。”
他转头看着外边，声音很轻，“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语气轻飘飘，听着像是闹着玩，但是保镖可挺严肃，“先生放心，我这边保证一点风声都不走漏。”
……
医院那边打来电话的时候，厉墨正在开会。
看见备注，厉墨一猜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有点等不了，直接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有个意向客户，挺重要的。”
会议是厉致义主持的，倒是没说什么，“去吧。”
厉墨从会议室出去，没敢在走廊接电话，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就靠在门板上，他把电话接起来，“怎么说？”
那边笑着，“这么慢才接电话，干什么呢？”
厉墨吸了一口气，“刚才在开会。”
那边哦了一下，“早知道给你发信息好了。”
厉墨不说话了，那边似乎也故意吊着他，“你这是鉴定的自己和谁啊，有人抱着孩子过来认你当爹了？”
厉墨皱眉，“你先和我说结果。”
那边嘻嘻的笑，又扯了别的，“正常结果三到七天出来，我托了关系，送去刑侦那边检验的，当天给你出答案，你高兴不高兴？”
厉墨有点不耐烦了，“你平时话也没这么多，赶紧说，结果是什么？”
“结果啊。”那边拉着长音，突然又说，“哎，你还没说呢，你和谁做鉴定啊，一般女的抱孩子来找你接盘，你肯定把人家打出去，这个还来做鉴定，可见你自己也摸不准是不是，真在外边有别的女人了，然后有了私生女？”
厉墨不说话了，呼吸略微有点重。
电话那边的人估计也感觉到厉墨要生气，赶紧收了玩闹，“好好好，现在就告诉你，听好了啊，鉴定结果就是，支持你们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你那私生女，不是接盘的，真是你的。”
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
厉墨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怎么说呢，还是被这个消息炸的有点晕。
他闭了闭眼，全身的力气，全都倚在身后的门板上了。
那边还在嘻嘻的笑，“哎呀，真让我羡慕，儿女双全了。”
厉墨不想听对方的废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想站起来，可撑着门板，好几下都没直起身，他全身都在抖，控制不住的抖。
那果然，是他的女儿。
三年前他留给她的，她经历了大火，经历了后期的恢复，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厉墨之前的震惊慢慢的退下去，随后就是眼眶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那时候，她该有多难。
厉墨不知道顾朝生是什么时候找到唐黎的，是在她所有磨难都经历过了，还是一开始就陪在身边。
他虽然厌烦顾朝生，也恨他撬墙角，这一刻却也希望，他能在一开始就陪在唐黎身边。
他不敢想，如果身边没有人，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厉墨捏着电话，回到办公桌后面坐着。
有点高兴，有点悲伤，有点激动，有点难过……
他想去找唐黎，也想去找宁兮，想抱着她说对不起，也想说谢谢。
他胸口充盈很多的情绪，一下子都翻了上来，顶的他眼泪有点想要流出来。
那边厉致义把会议主持完，拿着报告过来，开了厉墨办公室的门。
他嘴上还说，“财务那边给了报告……”
他话音一停，盯着厉墨看，“你怎么了，不舒服。”
厉墨眼眶是红的，见厉致义进来，赶紧用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
厉墨有点说不出来话，喉咙卡的难受。
厉致义走到桌子旁边，弯腰，“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哪里不舒服。”
厉墨还是闭着眼睛，摆摆手，勉强的咳嗽了两下，“没事。”
厉致义以为他最近太累了，“家里的事情闹得吧，唉，你和那陆家的小姐啊，过不下去就算了，别这么拖着，谁的青春都宝贵。”
说完了这句，他想了想又说，“只是可怜了孩子，孩子最无辜，在不健全的家里长大，影响很大的。”
厉墨的眉头控制不住的皱了起来。
在不健全的家里长大，宁兮那算是么。
厉墨想到顾朝生，他对唐黎好，自然也对宁兮好，应该是不会亏待他们，可是厉墨依旧觉得，那样的家庭还是不健全的。
他的女儿，要在自己的身边，其余的人，他都不信任。
厉致义等不到厉墨的回答，心里也拿不准他这是怎么了。
他只能试探的说，“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你这脸色看着可不太对劲。”
厉墨脸色有点惨白，看着多少显露了一些病态。
厉墨还是摆摆手，强撑着说，“等我缓缓。”
厉致义站在旁边，左右看了看，只能去给厉墨接一杯水。
水才端过来，厉墨已经抽了纸巾，覆在自己的脸上，“眼睛疼。”
厉致义没想那么多，“是不是看电脑手机的时间太长了，眼睛受不了。”
厉墨嗯一下，“也许。”
厉致义在旁边陪了一会，结果那边助理过来，说是有事情找他。
厉墨摆摆手，“我没事，有事我叫人，你去忙吧。”
厉致义盯着他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和助理出去。
厉墨等着他们离开，一手用纸巾捂着脸，一手去摸放在桌上的手机。
他把手机捏在手里，半晌后，把脸上的纸巾拿下去。
纸巾一块潮湿，厉墨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他把手机打开，找了唐黎的号码，直接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