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声音顿了顿，依旧笑呵呵，“这样啊，那也没事没事，公司的事情要紧，你先忙。”
厉致诚嗯一下，“你有事？”
那边顿了顿，声音就低沉了下去，直接开口了，“厉老弟啊，我可不就是有事，想和你说一声，你公司那边的事情我最近一直帮忙疏通关系，外边舆论多厉害你也清楚，想要全都解决，我也和你说句实话，是不太可能的，现在咱们就是努力的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我能做的，已经是尽全力了。”
厉致诚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兜里拿了烟盒出来，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支烟，“那你说说，最低的影响是什么样子。”
那边拉了个长音，“嗯……我目前想的是，税务那边，想说一点问题查不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网上都晒图出来了，你找个替罪羊，假账的扣在他身上，然后你那边罚点款，这个事情，尽量这么解决。”
厉致诚笑了，“这么简单？”
那边犹豫了一下，“我还没说完，厉老弟，我倒是也想这么简单，咱们都不伤筋动骨，但是这假账的替罪羊，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行的，你是什么人，简简单单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所以这个事情，需要你舍弃点什么东西出来。”
厉致诚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语气轻描淡写的，“这样啊，那我想想吧，说实话，我真的一点东西都不想舍弃。”
那边一噎，没话了。
厉致诚说了句就这样吧，没给对方反应的就会便把电话给挂了。
现在是对方上赶子找自己，当初对方怎么摆谱，他就怎么摆回去。
手机的亮光消失，整个书房只剩下他烟头上一点点的猩红。
厉致诚明白对方的意思，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随便找个人出来做替罪羊，肯定不足以压住舆论。
到时候事态反扑，就更不好收场，不如一开始，就扔个稍微有点分量的人出去，足以封住外边那些人的口。
对方虽然没说明，但是意思也很明显，他如果同意，舍弃必须是个厉家的人。
厉致义是不行了，他才刚回公司，从前的那些账和他没关系。
所以能选择的不是厉准就是厉墨。
厉致诚咬着烟蒂，眼睛眯了眯，半晌后又把手机拿过来，把刚才手下发来的照片打开看。
其实照片里找不到什么玄机，一辆车的和透着灯光的窗口，从头到尾没有人露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厉致诚等了等，又给手下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先生，您吩咐。”
厉致诚问，“那边的窗口还亮着灯么？”
手下看了看，“还是亮着的，这个看着应该是客厅里的灯光。”
“客厅里面的啊。”厉致诚念叨了一句，“行，我知道了。”
把电话挂了，他直接打给了厉墨。
厉墨那边正在做之前想做没做成的事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好事被打断，厉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唐黎推他，“电话。”
这做了一半去接电话？
这是人干的事儿？
厉墨不打算搭理了，直接埋头下去，“不管，谁的电话都不管。”
唐黎脑子有点昏沉，可也有理智在，还是劝了一句，“兴许有重要的事情。”
厉墨缓了缓，没下去，只咬着牙探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他真的想摔手机。
调整了两下呼吸，厉墨还是把电话接了，“爸。”
厉致诚嗯一下，“还没睡？”
厉墨说了句，“要睡了。”
厉致诚呵呵一下，“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想着你没睡的话，就和你聊一会，你奶奶那边快要百天了，到时候一起去烧个纸吧。”
厉墨可不想和他聊一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行，我现在要睡了，那明天到公司，我们再说具体的。”
厉致诚说了句好，就把电话挂了。
厉墨确定电话已经断开，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然后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厉致诚在那边把烟抽完，再次拨了个电话过去，还是给手下，“那边的灯还亮着么？”
手下就站在楼下，“亮着，一直亮着。”
厉致诚哼笑一下，“好了，你可以撤了，那边不用跟着了。”
人都不在那边，还守着干什么。
这些个没用的东西，肯定是跟踪被发现了。
不过，厉致诚抬脚朝着书房外边走，厉墨不在那边，能去什么地方。
还故意兜圈子做了个戏给自己看，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的。
厉致诚回了房间，把手机打开，手机里面连着自己办公室的监控。
办公室很安静，什么问题都没有。
厉致诚这才放心的去洗漱睡觉。
……
厉墨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之前的房子，悄声的上楼去，然后开了门，接着他就愣了。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手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这样，这灯光应该是亮了一晚上。
厉墨皱眉，朝着沙发过去，手下也是个大老爷们，在沙发上缩一晚上，肯定很难受。
估计是没敢进自己的房间，也没好意思去陆长霜的房间，就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
初衷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结果，估计要引来麻烦了。
厉墨拍了拍手下，手下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厉墨也不想发火了，谁都不容易，他现在有孩子，想有点人性，“回去睡吧，今天不用你出来忙，给你一天假。”
手下赶紧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先生。”
厉墨摆摆手，“出去的时候注意点，别露馅了。”
手下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厉墨吐了一口气，估计已经露了。
事情啊，看来怎么都瞒不住了。
厉墨在这边等了一会才离开，直接去了公司。
时间有点早，厉致诚还没过来，只有厉准在公司里面。
厉墨赶紧去了他的办公室，“昨晚怎么样。”
厉准摇摇头，“没进去，里面监控的小红点亮了一晚上，要想进去翻找东西，首先得把这个监控弄掉。”
厉墨点点头，“我想个办法吧，再等等。”
说完，他又说，“爸应该是怀疑我了，或者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了。”
厉准一愣，“那怎么办，你这边会不会很麻烦。”
麻烦肯定是有的，这个应该躲不掉了。
厉墨想了想，“现在能做的，那就是在他找我麻烦的时候，先找他麻烦，让他空不出时间来。”
可是现在，想一下子给厉致诚弄麻烦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厉墨蹙眉，“你从小蒋的案子入手，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凶手把幕后的人供出来，我去查小蒋的人际关系，看一下他把那些复印件藏在什么地方了。”
然后，厉墨想到另一个事情，“我找机会让三叔联系一下厉慧，那边应该出点力了。”
厉准不太清楚厉墨的意思，但是也知道他肯定是缜密策划过的，于是点头，“你想怎么做，通知我就行。”
厉墨没和厉准说太多，厉致诚本来就怀疑他了，如果过来看见他和厉准商量什么，虽然他本也没相信过厉准，但至少现在还没真的怀疑到他头上，所以不能把厉准也扯下来。
厉墨回了办公室，给老八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把小蒋的人际网查出来，还有他出事之前，和谁联系过，这个很重要。
老八说是马上去办，争取中午给厉墨消息。
老八办事一向靠谱，厉墨不担心。
他坐下来，把电脑打开，登录公司后台，才做完，外边厉致诚和厉致义就一起来了。
厉墨办公室的门开着，看见他们两个一起从门口经过。
厉致义在靠近厉墨办公室这一侧，转头对着厉致诚说话。
厉致诚也侧头，厉墨清楚的看见，他眼睛一转，看了自己一下。
这一眼其实也并非带了多深的含义，可就是让厉墨看出来，和从前他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厉致诚从前也怀疑他，估计没确切的证据，就还愿意装一装，眼神里多少有点虚假的和善。
现在完全没了。
两个人一走一过，很快从门口那边消失。
厉墨把视线收了回来，抿了一下嘴唇。
早上有个早会，厉墨等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拿着东西出去。
正好厉致义也从办公室出来，厉墨朝着厉致义过去，带着笑意打招呼，“三叔。”
厉致义嗯一下，“早上来的挺早的。”
厉墨点头，“醒的有点早。”
身边没别的人经过，他压着声音，直接说，“三叔，有个事情，需要你帮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