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草丛边好像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待我定睛观瞧,却踪影全无。</p>
-[离开。]</p>
怎么想也觉得利昂没什么大事,男人嘛,生点病受点伤很正常,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吧。</p>
既然答应了马修,就回去吧,虽然晚是晚了点儿。</p>
稍微整理了一下,轻轻地带上门走出了利昂的宿舍。</p>
凌晨两三点钟的学园,还真有些寒风料峭,早知道从利昂那里顺件外套就好了。他的外衣应该是放在玄关处的那个柜子里了吧。</p>
想也没用,搓了搓手,我抱起双臂加快了脚步。</p>
哎?这个是——木槿花,跟那朵一样大红色的木槿花。亨利奶奶那个时候特地用这个颜色的木槿花遮挡住我遗落在暖房的手机,利昂煞有介事地在暖房门前晃悠就是想偷拿手机吧,他直接向亨利奶奶要不就好了?搞得伯父小五浪徒自紧张。</p>
如果那么做,就会暴露暖房是我砸的事实。对他会有什么不利呢?在房间里也几次不让我讲话,难道说……利昂想要隐藏的事情还真多,虽然,这在我面前也是徒劳吧。</p>
无论什么事情,如果我想,就可以知道,但是。</p>
抬起左手,在黑暗里轻轻地握紧。</p>
无论如何,我都不打算使用它。</p>
话说回来,利昂是为数不多知晓我真实异化能力的人,在刚才要伸手触碰他额头的时候,怕他有顾虑而迟疑,他反而自己贴了上来。那应该说他是个谨慎的人呢,还是。</p>
翻了下手腕,去拂那朵待放的木槿花苞。这种花,朝开幕落,亦有“夕颜”之名。被称作“夕颜”的花有很多,《源氏物语》里的那个名唤“夕颜”体贴细腻的女子,大约是缘自篱笆上攀附的牵牛花。</p>
马修那本靛蓝色笔记本上的手绘花形,开始我误以为是牵牛花,就说那是“夕颜”,马修并未指正。不用细端详,便知不同,那却是哪种“夕颜”呢?</p>
想到这里,不免得意一笑。刚才从利昂那里出来,悄悄拿了本《花草图鉴》,小小的很是顺手。</p>
心情微微一靓,也正好有闲工夫对付后面跟了一路的这个人了。</p>
想了一想,狠心揪下那朵尚未怒放的花苞衔在嘴里,咬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又有嚼劲。如果让马修拿这种花做点心,应该会很好吃。</p>
轻快地跑了几步,绕过街角那个电线杆,转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这个地方,已经接近马修住的地方了,对于地形我还算是比较熟悉。</p>
现在,就让我多少利用下这个优势,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吧。</p>
能听见静夜中寒风簌簌的吹拂,月光和月影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泾渭分明。假若没有黑暗,光明也会失去意义。我的颜色?就像传感器的颜色一样,有人认为那就是灵魂的颜色,而我,对这些小儿科完全没有兴趣。</p>
这个人,是放弃了吗?</p>
在风中,我觉得越来越冷,但是久久等不到跟上来的脚步。</p>
刚才,是我想多了?</p>
不会。</p>
那个气息,就像阴影里的一只圈兽,生于斯长于斯,它以为它能与这一切融合在一起,毫无声息。但是,在我林布面前又如何遁形?</p>
咦,心理独白我也进行了很久,完全不出现多少也怪没面子的。</p>
试探着慢慢地从黑影中走出来,悻悻地左顾右盼了一会。</p>
嘁——</p>
也许是盯梢利昂的?可是也有点说不过去。</p>
等等——又出现了,这种气息!</p>
在——</p>
反方向。</p>
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刻,路灯下闪出一个人影。</p>
“林布?”</p>
哎?</p>
一袭黑色的大衣,灯下他瘦削俊朗的脸庞格外清晰。</p>
我:“马,马修?”</p>
我:“是你吗?”</p>
马修:“你在这干嘛呢?”</p>
我:“你才是,在这干嘛?”</p>
马修:“睡不实,正往外看,就见到一个人很中二地跑来跑去。”</p>
很中二的人……那个应该就是我吧。但我是为了甩掉跟踪的人啊,不懂别瞎说。</p>
嚼了嚼嘴里的花骨朵,我挠了挠头。</p>
我:“看见你就好了,好冷。”</p>
轻笑了下,马修脱下了那件黑色大衣披在了我身上。他里面,竟然还是件黑色的衬衫,还真是少见。披散着的亚麻色头发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冷森的光芒,跟平时温暖的样子有些不同。</p>
但好在大衣上还有马修的体温,身体一下就变得舒适了。</p>
我:“你不冷吗?”</p>
一把握住他上臂,跟利昂不同,马修的身体锻炼保养得刚刚好,紧实的肌肉摸起来很舒服。</p>
我:“一起披着吧。”</p>
扑了一下,一把抱住了他。这个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看见吧。</p>
但是,第一反应,马修还是推开了我。</p>
见我一愣,他随即拽了拽大衣的领子。</p>
马修:“系好,别皮。”</p>
我:“喔。”</p>
一前一后两只影子向着马修的住所行进。</p>
时不时地回下头。</p>
刚才的那个人,去哪了?</p>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马修能照顾自己吧。</p>
马修:“还不快走,干嘛呢?”</p>
我:“呐,我说马修。”</p>
马修:“你嘴里叼着什么?”</p>
我:“花啊。”</p>
我:“我又饿了。”</p>
马修:“还说呢,等你一宿。”</p>
我:“红烩牛舌!”</p>
我:“马修,马修。”</p>
马修:“说。”</p>
我:“我想吃这个花做的点心。”</p>
马修:“这个花?”</p>
突然间停住,害得我差点一下撞到他的背上。</p>
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深色的手帕,阴影中看不清颜色。</p>
马修:“木槿啊,是可以做食物。”</p>
马修:“来,把花吐了。”</p>
我:“哦。”</p>
乖乖地把脸朝那方帕子递去。</p>
这个味道?</p>
头脑一阵晕眩,赶紧屏住呼吸。</p>
木槿花?嚼在我嘴里的花马修为什么知道是木槿。</p>
还有之前感受到的气息,我居然大意了。</p>
马修:“是他的家纹吧。”</p>
马修:“你还想带着这种东西进我的家?”</p>
我:“马修?”</p>
虽然**吸进的不算太多,但是却让我的行动变得迟缓了。</p>
不由分说地,马修上步拿着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p>
屏住呼吸也仅仅能保持一时,用尽全力想掰开他的手,但我还是个孩子啊(笑哭)。情急之下,我只能伸出左手紧紧扶住他的肩膀。</p>
马修:“异化能力?”</p>
马修:“你不是发誓不用了吗?”</p>
我:“放开……”</p>
我并不想伤害你,马修。</p>
但是使用Touch的一瞬,我才知道,你早已对我用了异化能力?</p>
我、马修、Christian、旧生物楼、那场火……这一切。</p>
如果不那么迂腐地恪守不使用Touch的自我约束,那是能够避免那些悲剧吧。</p>
随着眼泪流出的,是我的懊悔。在意识渐渐淡去的时候,马修用他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p>
马修:“如果,你能记起一切。”</p>
马修:“就能理解我的愤怒了吧。”</p>
我:“马……马修……”</p>
马修:“唯有你。”</p>
马修:“我是不能够拱手相让的。”</p>
随着眼泪流失的,还有……我失禁了。身体的低级系统也丧失控制能力,就说明……</p>
为什么我没有反抗,我不知道。</p>
在这个男人坚实的臂弯里,我渐渐失去了意识,红烩牛舌,听起来很棒。</p>
脖子上一个人的眼泪在洗刷着我渐退的体温。喜欢他柔软的头发骚动我脖颈时候的心动,喜欢他胡茬扎在我脸上的火辣,喜欢他衣服上的烟草和草木花香,噢,我也喜欢过他躲在黑暗中费力隐藏的躁动,可是我最喜欢的,是他爱我时的绝望,那深不见底的无望。</p>
如果,如果我能早点明白那一切。</p>
我不会,让你难过。</p>
GAME OVER</p>
-[做点什么……调皮的事吧。]</p>
什么是调皮的事呢?</p>
嘻嘻。</p>
我决心,让利昂这个孤高的男子明白自己的无知与浅薄。</p>
轻手轻脚地慢慢剥了他的衣裤。</p>
再搬来床被子。</p>
烤白薯这种事,其实很简单,只是他没有见识过而已。</p>
只不过鉴于他的认知程度,放任不管的话,恐怕会变成焚碳事件。再想找一个这么勤奋又单纯的人作主席跟我共事,恐怕也难。</p>
在电饭锅里放上一张纸,挑两只干净小巧的白薯放在上面,再浇上不深的水,定好时。</p>
恩,好困。</p>
脱衣服,关灯。</p>
咦,窗外那是?</p>
咳,不管它,好困。</p>
哈哈哈,偷偷钻到利昂的被窝里去。</p>
为什么要脱他衣服?</p>
哎,对……</p>
可能是剥习惯了。</p>
但是不要误解,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p>
大概。</p>
抱着这个光溜溜、热乎乎的傻子,你说我一点都不动心吗?</p>
不知道怎么说,反而有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p>
好像,我们很久前,就是这样的。</p>
紫色的头发靠在我的肩头上,虽然本来想拍个合影以后要挟他。但看他睡得这么熟,或者是昏得这么彻底,又不太忍心了。</p>
揉了揉这头顺滑的发丝,忽然发现,自己是在“守候”着一个人,我竟然是这么善良的家伙吗?</p>
简直骇人听闻。</p>
我:“可别为了这么点小事死了啊,利昂。”</p>
好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他浅笑着抱紧了我。</p>
喔——</p>
这可有点不妙。(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