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仪道：“船上兵士终日无所事事，能看到的便只有码头的繁华，故很多都被迷了心智，再不走，恐于军心不利！”</p>
咦？</p>
叶云程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当场就愣住了。</p>
因他座船上的一百国防兵在他的带领下，天天都在大练兵，根本没出现过精力过剩的问题。</p>
这时被张凤仪一提醒，顿觉她说的很有道理。</p>
所谓听人劝得一半，何况别人还是带老了兵的人！</p>
叶云程思忖片刻，选择了从善如流，颔首道：“多谢马副使提醒。好，就依你，我们拿到南京兵部命令后，马上就走。”</p>
……</p>
隔日，李唯辅很顺利拿到了南京兵部的调令，允许川兵从陆路北上。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其实南京方面也怕啊，巴不得把人送走。</p>
不过南京兵部的命令只到南直隶为止，过了扬州还得叶云程出面与山东打交道。</p>
南京方面为了礼送恶客，还特地送来军粮二百石，猪肉若干。</p>
叶云程全部笑纳，命兵备衙门人员四处出击，采购军资。</p>
没办法，南京只送东西，你怎么拉走他们不管。</p>
因而川兵还得采购骡马、车架。</p>
兵备衙门的人起初都在浦口采购，这样好免一道过江的程序。</p>
可浦口不比南京城，市面上空置的驴、马、骡、车被扫购一空，加起来还不到50架。</p>
于是文吏们又只好回头，过江去南京。</p>
而好笑的是，就隔一条江，两地的物价居然翻了差不多一倍。</p>
浦口不到10两一匹马，几两一头驴、骡，到了下关却是20两、10两往上。</p>
王之临愁眉苦脸找到叶云程，汇报兵备衙门带来的库银3000两马上见底。</p>
3000两！</p>
没错，兵备衙门就只有这点存银。</p>
启程前其实不少，但买粮食、做军粮花去了一大笔，临时抓差修补兵械又花去一些，更雪上加霜的是叶云程同情侯良柱的遭遇，说“不能让侯总兵麾下白走一趟”，大手一挥送出大部分军粮。</p>
这导致出川后储备粮一直在十日安全线之下，不得不花钱在各地买粮，银子便相应减少下去。</p>
叶云程此时也后悔，暗骂自己穷大方！</p>
转了几圈，正要咬牙拿出原主跑官的私房钱，突又听得船板被自己踩得“咯吱”作响，顿时眼睛一亮，跺跺脚道：“行之，你看这船做价几何啊？”</p>
王之临怔了怔，很快便明白了叶云程的意思，面露不舍道：“可这是夔州卫的船。另有，我们勤王后怎么回去？”</p>
“哈哈……”叶云程摸着短须大笑出声，道：“行之兄太小看自己了，自信点！你应该想我们此次勤王必然立下大功，回不去了……</p>
到时夔州卫就不再是你我兄弟的地盘，还管它干嘛？</p>
而且本官掐指一算，你当个道台绰绰有余！如此想来，你还舍得舍不得？”</p>
王之临当即被说得热血沸腾，眼睛里不禁露出憧憬之色，试着道：“要不……我们就把船卖了？”</p>
“对嘛，旧得不去新得不来。说不定我的继任者还会更高兴呢！”</p>
叶云程重重点头，一副欣赏的模样。</p>
……</p>
王之临雷厉风行，当日下午便找到几个商人，一口气把船全卖了。</p>
崇祯时船只造价大概是大黄船30两，小黄船造价28两，巡座船75两，巡哨船8两。</p>
当然，这是造价不是卖价。可话说回来了，川兵的船都是旧船，也卖不了多少钱。</p>
所以，三十九条船一共卖了不到五千两银子。</p>
王之临手里的钱还没捂热，又流水般花了出去，为川兵再添300套车架。</p>
别看车架多，可拉辎重不一定够。</p>
川兵6200人十日军粮18600斤，这是按每人每天3斤粮算，因为要走路，不比在船上，活动少还有剩余。</p>
南京赠粮二百石，也就是36800斤。</p>
接下来还有铁甲。皮甲和兵器由士兵自带，但铁甲行路时必须装车，否则走不了几百里路，人就要累趴下。</p>
所幸川兵很穷，铁甲装备得不多，一共只有百领左右。以一领二十斤算，也有2000斤。</p>
再加上火药、猪肉、蔬菜等等零碎，又有2000多斤。</p>
由此得出川军总负重接近600000斤，300吨。</p>
按一辆车架配4头骡子、差不多负重一吨算，350架大大小小的车辆真不多。</p>
……</p>
因为临时转为陆路令众人措手不及，故而完全没达到张凤仪所说的尽快起程，光购车装车就用去了两天。</p>
第三天，叶云程指定宋伦带领夔州卫1100人为辎重兵。</p>
宋伦自家事自家知道，他也不争打仗，遵令后默默做事。再花了一天时间，把1100人分配到350架车辆。</p>
第四天，叶云程从巡座船下来。</p>
6200人静立浦口，眼睁睁看着自己坐来的船被人欢天喜地开走。</p>
叶云程站在一辆马车上，拔剑朝天，大喝道：“出发！”</p>
江风袭来战旗漫卷，马鸣骡嘶中，川兵毅然踏上了北上的征途！</p>
（本卷完）</p>
PS：3500多字。今天就这一章，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