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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喇长官司驻地是一个接近一平方公里的不规则土围子。</p>
以山为弦，外部呈弓形，整体上看起来就像一把展开的折扇。</p>
城中多为木制或竹制的吊脚楼，想是为了防止湿气和蛇虫鼠蚁。</p>
唯一的砖石结构紧挨山脚，是典型的汉人建筑风格，飞檐斗拱、方方正正。建筑前八字墙、牌坊、门楼一应俱全。</p>
有了这些东西，此地的名称便呼之欲出：马喇长官司官衙。</p>
出了牌坊右边是仓库，左边是学校。</p>
学校？</p>
的确是学校，只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久没用过了。门上的牌匾字迹模糊，大致能看得清“族学”两个字，目光透过豁牙的门缝，里面是青草萋萋，房倒屋塌。</p>
官衙南面是住宿与商业区。</p>
当然，马喇司地势封闭，属于茶马古道支线，商业不盛，故住家多店辅少。</p>
“哒哒”的蹄声悠扬。</p>
叶宰骑着马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用马鞭点点两边破落的门户，向身边的王之临道：“这地儿不能再呆了，不然沙马阿合色林，呃，是这个名字吧？”</p>
王之临道：“是。沙马是姓，阿合是小名，色林是本名。”</p>
“噢，太难记了。”叶宰抬起马鞭敲敲头盔，先吐了一句槽，方才转回主题道：“洗劫一空啊！要是沙马回来，岂不会认为是我们做的？这个锅，坚决不能背。”</p>
王之临显然很认同叶宰的看法，拈须微笑道：“这几十个盐井卫的兵确实过于懈怠，抢了东西不走不说，还喝得醉熏熏的。幸得是我们，要是沙马，哪里还有命在？”</p>
叶宰闻声点头，心下给那一队盐井兵判了无期徒刑。</p>
就是因为要绑这些人，先前派入的哨探才耽误了发信的时间，差点就让叶宰陷入两难境地。</p>
按军法，抢掠之罪本可以问斩，叶宰有这个权力，但他并没有执行。</p>
因为他考虑到马上就要开展大建设，人力奇缺，这些人可以废物利用，干点粗活重活以赎其罪。其次，他还得考虑到盐井卫那边，即使要杀也要当着他们的面明正典型。</p>
王之临不清楚叶宰心头这些弯弯绕，以为他也为沙马的事头疼，便建议道：“我们把盐井卫的人交给沙马，如何？”</p>
“就怕沙马不明白我们的好意啊，而且我们代表朝廷，若是太软……”叶宰摇摇头，话锋一转道：“在土人眼中，我们都是汉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他要是杀红了眼，难保他不会将我们一起打。”</p>
王之临顿时乐了，揶揄道：“你不是声称要剿灭马喇司吗？正好遂了你的意。”</p>
叶宰笑道：“那也不能帮人背锅。其实马喇司没人更好，懒得与他们周旋了。走，通知大军撤出。”</p>
“去哪？”</p>
“再往南，金沙江畔。”</p>
……</p>
大军在路上露宿一晚，第二天再往南走了不到十里，遇到大河拦路。</p>
混合营将士大部分都是长江边的人，而且自成都南下，军士们更见识过各种大小的河流，本来对河流已经见怪不怪了。</p>
但这条河不一样，好似一条水龙披着黄甲挟赶山超海的气势，咆哮着东来。</p>
其间高低落差，竟给人一种错觉：此条黄龙起伏蜿蜒，躁动不安，激起的水珠就像獠牙，要活生生地跳出来吃人！</p>
好多兵丁慑于此中气势，踉跄着退后，队列因此骚乱起来。</p>
“嘟嘟嘟”哨声急响，喝斥声也同时响起。</p>
叶宰目光不善地看了看队列，但没有出声。只因这种小事轮不到他管，自有队正哨官操持，遂问身边的活地图：“江水咋这么黄？”</p>
“上游带出的泥沙啊。”王之临一口理所当然的语气。</p>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叶宰嘟囔了一句，又兴趣盎然看起了河道的走势。</p>
稍停，他似乎在下游两三里处找到了一个好位置。那里两边河岸相对较窄，落差五六米，正是一个天然的水电站选址。</p>
叶宰心头一喜，索性抛开乱糟糟的军队，冲后面的亲兵一招手，“走，过去看看。”</p>
到了目的地，叶宰脸上喜色更盛，这里水流湍急，再经过自由落体，冲击力更强、速度更快。</p>
叶宰搞不懂发电机组，不过初中知识告诉他，铜线缠得越多输出功率就越大，转速越快电流和电压就越稳定。</p>
金沙江水流充沛不虞断流，且这处河道有几十米宽，随随便便一个转轮就能缠上万圈铜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