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马上就要遇到开大了的甄嬛芈月武则天的感觉，凤槿萱不得不说，自个儿还真有点儿心虚。</p></p>
不过好在自己不就是一个作死皇后么？</p></p>
不做死，这样的皇后生活有什么意义？</p></p>
为了如卿……就当做是为了如卿好了！总之她要在一年之内结束皇后生涯。</p></p>
凤槿萱粗粗将计策定下，就将一群神色各异心怀鬼胎的宫女们都逐出去了。</p></p>
苏念念一身深色装束，没有姹紫嫣红的那般斑斓色调，可是却偏偏因为容色出众，给人许许好感。</p></p>
深蓝色碎花的裙子，墨色的披帛，一张娇俏的容颜，发髻上也只戴着一二个钗子。</p></p>
一脸的你不用说我就懂的解语花模样。</p></p>
凤槿萱既然留了她，也是合了自己的眼缘。</p></p>
已经有宫人按照吩咐去收拾偏殿了，凤槿萱用了早餐，因为闲着无事，就出去外边遛弯消食。</p></p>
殿里养了猫养了鹦鹉，一片片的绿色枝叶花藤缠绕，本来宫内应该养一些芍药芙蓉之类雍容华贵的花朵，但是因为凤槿萱不喜欢，就全养成了素馨和接骨木花。</p></p>
好好的未央宫，本事浮糜华丽的姹紫嫣红，被她弄得曲调都寡合了许多。</p></p>
提着长裙，凤槿萱觉着自个儿就是一个极为大的彩色刷子，一身绫罗绸缎，便是那绫罗上，那不懂皇后心事的宫人们还绣了许多大朵大朵的牡丹芍药。</p></p>
长发逶迤在长裙上，凤槿萱拿着个逗猫的小掸子戏弄着哈巴狗。</p></p>
后宫日常无聊的狠，但是只要起床，便必须齐头整脸的收拾出来。<>凤槿萱是主子的身份，是被伺候的那个，整个御花园干净无比，便是那小小的径路夹道，都是一点灰尘杂叶都没有。</p></p>
早上起来吃饭和后宫的女人们说会儿话，中午继续吃饭然后睡午觉，下午起来收拾收拾头发换套衣裳，继续遛弯玩，然后到了晚上就又是宫里女人们成群结队的过来请安。</p></p>
所有能看得到的活儿都有宫女太监们做着，丁点都用不到她操心。</p></p>
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宫里又那么一个男人可以逗弄着玩。</p></p>
现在凤槿萱已经能够设身处地的感觉到那种寒薄，除了姐妹们之外别无乐趣，不是关系好，就是往死里掐了。</p></p>
斗得个你死我活，把那个男人留在身边，不然和那些虚度光阴的白头宫女有什么区别。</p></p>
你以为谁真有那么大的情操，学习大作家莎士比亚在宫里写书——哦，古往今来倒是有那么一个，叫做紫式部的，在靖国。</p></p>
还是真觉得这些小姑娘才情高超到能够和为了艺术奋不顾身的地步？成为第二个梵高？</p></p>
毕竟她们日子过得十分顺心，如果一直不曾得宠，甚至不会有人多看她们两眼。下人们衣食住行供养着，白白一个妃子美人的称号。</p></p>
凤槿萱说起画画，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了问一旁跟着伺候的丫鬟，“听说宫里又画师。”</p></p>
“娘娘想要画画像？”</p></p>
“嗯。”凤槿萱可不止是想画画像那般简单。</p></p>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引着画师到了御花园的醉雨亭中。</p></p>
凤槿萱正半躺在亭子里喝茶和翠儿聊天说话，听到亭子外的帘子后一声问候，才点点头，“让那画师进来说话。<>”</p></p>
一只金色的小猫咪在四处逡巡着，小猫咪是没有高低尊卑的区分的，闻到茶点香味，就窜了上来，在凤槿萱手边儿蹭了蹭。</p></p>
凤槿萱笑着低头，对着那小猫咪说道，“你笨死了，闻到什么都想吃。这茶点是面和水果做的，你只吃肉和小鱼干，哪里肯吃这些，被糟蹋了。”</p></p>
小喵咪哪里听得懂凤槿萱认真而煞有介事的话，只当凤槿萱不给自己吃，喵喵喵得闹着。</p></p>
“这么贪嘴，不知道是哪个主子养的呢。”凤槿萱笑了起来。</p></p>
一旁的翠儿立刻说道，“这只小喵咪看着像是奴婢同屋子的三娘子的。”</p></p>
“三娘子？”凤槿萱失笑。</p></p>
翠儿这才想起来慕容血嫣似乎就是凤家的三小姐这个传闻。</p></p>
“奴才失言……”翠儿吐着舌头低头。</p></p>
凤槿萱看着手掌心里那只金色的小喵咪，看着它谄媚的讨食的模样，淡淡的笑意逸出眼梢，“去给三娘子送去吧。另外，多赏点三娘子银子，瞧她自己吃不好，还差点饿着了小猫。”</p></p>
淡淡抬起眸子，看着已经走入了亭子内的画师。</p></p>
“能够进得宫内，想来，你画画一定极好。”</p></p>
在京澜从小画匠能够一步步走到宫中作为画师，怎么会画不好？</p></p>
就好像现代能够考入清华北大的才子一般。</p></p>
“我想要一幅画像。”凤槿萱不待画师说话，就抬袖拿起茶碗笑道，“左右宫中无聊，就留一张画像罢。省得后人总说，听说当初的皇后倾国倾城，却看不到我的模样，只说，可能其丑无比。<>”</p></p>
凤槿萱微微垂下眸，看着茶杯里汤色清澈，茶叶沉浮着微微卷开，氤氲的热气拂过她玲珑的鼻尖，她宛若花瓣一般的唇挑起一个清冽的笑意，恍然若仙。</p></p>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世人不再以瘦为美，世人不再以那三庭五眼为准，就喜欢个长得偏奇百怪的女孩子。我倒是听说靖国不大喜欢高挑的女子，只爱那些个子小一些的骨肉丰婷的女子。人啊……真是奇怪呢。”</p></p>
再抬眸时，不经意撞到了画师失魂落魄的眼神。</p></p>
那画师却不是看着自言自语的当朝第一美人皇后失魂落魄，而是看着那只金色的小猫，刹那的失神。</p></p>
“画师？”清涟的嗓音，微嗔。</p></p>
好像一滴水落入了水池中。</p></p>
画师收回了眼眸，淡漠地看着袅袅龙涎香中倚着凤榻半躺着的女子，好像一朵斜斜开房的芍药般花色逼人。</p></p>
“是。”他淡漠的嗓音，却有些蚀骨的寒意。</p></p>
凤槿萱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画师不喜欢自己。</p></p>
虽然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之后，但是底下人表面的恭敬后，多少是不屑和冷漠，凤槿萱不知道。</p></p>
又是一个那么有才情的才子。</p></p>
不喜欢她，真是再也正常不过……谁让她负了自己的丈夫，和丈夫从小一起长大情比手足的太子在一起了呢？</p></p>
那一霎的失神，仿佛点点冰渍，在心底结成霜花。</p></p>
凤槿萱笑了起来，可是，如卿，造成如今的局面，难道不是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你因为那君臣之念，所以割舍了我？</p></p>
纵然你可以为了我守身如玉，可是背负便是背负了，离弃便是离弃了。</p></p>
到底是我负了你，还是你负了我？</p></p>
你有长达一年的时间，可以守着我，为什么不用那一年的时间带我走。不知道你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我的时候，是否也曾挣扎过。</p></p>
我等了也等了，如今三贞五烈也做到了，难道还要我把自己的皇后之位废了么？</p></p>
双睫微微颤抖着垂下，须臾一笑。</p></p>
画师已经让徒弟和宫人们铺开了纸墨，饱蘸了颜色的笔，抬起头，却见那一枝雪白沉重的梨花下，凤槿萱的容色倾城，只是笑容落寞而又无助。</p></p>
是一种被离弃了的浓墨重彩所无法描绘的悲凉。</p></p>
许是心中微颤，画师缓缓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干净而毫无杂质，“兴许吧。将来会有如何的美貌被世人所认可臣下无从得知，但是心中的美好，是不会被人所遗忘的。”</p></p>
“心美……呵呵，”凤槿萱立刻闲语道，“什么心美啊……别傻了，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因为心美做到如今的位置的？当初的太子殿下可不曾因为我那出众的美貌少看过我两眼……自然他也看过我那漂亮的姐妹们。不过我敢说如果我长了一张妈祖的脸，他说不定就娶了我二姐了呢。”</p></p>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帝上还是更为心仪凤家三姑娘啊。美貌的女子何其之多？却从不见帝上多看其他女子一眼。”</p></p>
太子殿下……</p></p>
凤槿萱将这四个字又咀嚼了一遍，原本以为他会有其他的际遇，会遇上其他美貌的女子，然后忘了她。</p></p>
“心美不仅仅指的是皇后娘娘能够让陛下一人垂青，若是能够得到四海黎民的陈芙，母仪天下之风得到百姓认可，那才是真的亘古不变的美丽。”</p></p>
“哦……这些道理倒是真是浅显，可是我还真怕我做那井底之蛙，懂不了那许多姹紫嫣红。”</p></p>
凤槿萱顿了顿，看着蓝色的天际，被花枝裁剪出一片风声的地方，“我现在便想辞去帝后之位，可是陛下并不许呢。人说皇帝皇后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伴侣对么？可是啊……可是我并不觉得我是他的伴侣呢？”</p></p>
不知不觉，话却说深了。</p></p>
凤槿萱的眉间敛出轻轻的褶皱，酸楚的眼睛，险些就要有泪水落下。</p></p>
“他什么都不懂啊。”</p></p>
周围的一众宫女太监都明白，这个画师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p></p>
看着人声清寂，凤槿萱也微微叹气。</p></p>
画师握笔的手很稳健，一点点勾画者凤槿萱的眉毛眼睛，那清洛疏离不属人间的单纯懵懂气息。</p></p>
比起九天仙人洞彻凡尘俗世喧嚣其上，她更好像深谷中刚刚修炼成型的妖孽，因为不染俗尘，只是一身天赋的罪恶容貌。</p></p>
陛下，是有着独家的占有欲的，今日这番话并不曾防着人。</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