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明目张胆地绑了她，想来要吃不了兜着走了。</p></p>
一边儿的原先在凤槿萱马车上的那个宫女已经不悦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高傲不满的表情，仿佛很是为了那小宫女抢了她的活计而不快。</p></p>
凤槿萱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上来马车伺候吧。”</p></p>
小宫女没注意到那个正朝着她们走过来的宫女，有些忐忑地道：“太子妃娘娘邀请，奴婢本来不应该拒绝。可是奴婢只是一介婢女，怕不懂得规矩饶了太子妃娘娘的兴致。”</p></p>
“能有什么兴致，你先上来吧。不要紧的。我就爱和你这般小年纪的姑娘说话，能感觉自己也还是个孩子。”</p></p>
“哎。”小宫女脆生生地答应了下来，脸上却犹犹豫豫地，但是还是不甘不愿地上了马车。</p></p>
凤娇鸾倒是不在意，她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和凤槿萱打嘴仗。</p></p>
凤槿萱若是不快了，她也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当着小丫鬟的面子上，这样闹的确不像样子。</p></p>
小宫女上了马车，拘谨地坐在一边儿。</p></p>
还好太子妃的马车被配置的十分宽绰，本来就是为了她和太子两人准备的，但是太子不愿与她同行，就剩下她和她的贴身婢子，也没什么。</p></p>
“什么时候入宫的？”凤槿萱歪将茶果盘朝着小丫鬟推了推。</p></p>
小宫女道：“今年秋选。不过奴婢不是世家嫡女，经过选秀进来的，是奴婢的父母亲把奴婢卖进宫里当差的。”</p></p>
“哦？你家是哪里的？父母亲为什么要卖你？”</p></p>
“进宫可以见世面，学规矩，衣食不愁，能进宫，是很多人都羡慕的。”小宫女道，“奴婢家人，也养不起奴婢了。奴婢德得过天花，身体底子好，宫嬷嬷又说奴婢说话办事儿透着干净利落劲儿，又长得尚可，将来培养培养能出息，就把奴婢留下了。”</p></p>
凤槿萱笑道：“原来入宫还有这么多规矩讲究，我要是和你一般，还入不得宫呢。”</p></p>
小宫女的应对果然还是十分伶俐的：“太子妃的模样那么好看，奴婢多看两眼都觉得是亵渎，哪里是做奴婢的模样。”</p></p>
凤槿萱道：“你不懂，我有时候倒是很羡慕你这样能够做个奴婢的。”</p></p>
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小宫女说着话，一边儿翻看着这本书。</p></p>
发觉书中除了笔墨字迹外，还有朱笔小楷做的批注，字迹是簪花小楷，娟秀可人。</p></p>
难道是薛绾绾？</p></p>
万万不可能，薛绾绾被宫中无声无息地处置了，已经永远不可能再见天日了。</p></p>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p></p>
凤槿萱定定看着那自己，忽然抬眸笑着问那小宫女：“白如卿的马车里，除了白如卿，是不是还有旁人？”</p></p>
小宫女不解其意，笑道：“是啊，还有我们清窈郡主，不对，如今，已经是白夫人了。”</p></p>
“白夫人……”凤槿萱心里堵了一块儿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p></p>
小宫女略想了想，道：“奴婢去的时候，里面白夫人还在和白侍郎说着话。说估摸着是太子妃娘娘闷了，要找本书解解闷，现在哪里去寻太子妃以前看的书，不如就把这两天常。”</p></p>
凤槿萱微微窒息，轻声笑道：“她倒是个有心的。劳烦你再替我跑个腿成么？”</p></p>
小宫女连忙笑道：“主子有吩咐尽管说，哪里说得上劳烦不劳烦的。”</p></p>
“你帮我去和白侍郎真好看，上面的批注更是妙不可言。可见白夫人与白侍郎已经琴瑟和鸣，十分和睦了。”</p></p>
“奴婢知道了。”</p></p>
小宫女并不是如她刚才表现的一般是个蠢人，相反，她有点机灵的过分了。</p></p>
该说的话，处处说到了点子上，不该说的话，一句知道了，便轻轻掩了过去。</p></p>
她下了马车，立刻收了脸上一派天真可人的表情，反而流露出高贵矜持的气势，淡漠地走到了白如卿的马车前，用同样不带起伏的淡漠口气将凤槿萱的话原样复述了一边，全然不顾马车内的人到底是什么表情，扭头就朝回走。</p></p>
上了马车，又是那喜盈盈的口气：“话已经带到了。”</p></p>
凤槿萱点点头，支着腮，笑道：“那边儿怎么说？”</p></p>
宫女道：“想来是极为不痛快吧。”</p></p>
“就是要让她们不痛快，她们痛快了，我可怎么办好呢？”凤槿萱道。</p></p>
顺手将手腕上一只玉镯摘了下来，递给了那宫女：“这趟差事你办得很不错。”</p></p>
宫女喜气盈盈道：“多谢太子妃赏赐。”</p></p>
有了这镯子，就算她位份没有提拔一些，如今在太子妃面前也算的上数得上的人了。</p></p>
那些牙尖嘴利的姑姑女官们也不会太给她难看了。</p></p>
“你叫什么名字？”</p></p>
“奴婢叫绿衣。”小宫女道。</p></p>
“你很不错。”</p></p>
马车外忽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声气：“太子妃娘娘。”</p></p>
是慕容敏儿。</p></p>
“是敏儿么？”</p></p>
慕容敏儿很奇怪，她明明没有和杨双成打过交道，为什么太子妃娘娘却对她十分熟悉的模样？</p></p>
不待她细想，就听到马车里又响起了一句话道：“别在外边站着了，上来马车里说话歇会儿吧。”</p></p>
慕容敏儿忐忑地上了马车，一掀开马车，看到千娇百媚的半躺在榻上拿着一卷书的太子妃，和一身女官打扮的凤娇鸾，还有一个眼生却十分可亲的宫女。</p></p>
马车是特制的，紫檀乌木的陈设，铺着兽皮，在马车一角固定这燃香炉。</p></p>
她跪下来，道：“见过太子妃娘娘，清窈郡主让奴婢捎来一句话。”</p></p>
“什么话？”</p></p>
“葡萄，好吃么？”</p></p>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典故谁都知道。小宫女低垂了眉眼装聋作哑。</p></p>
凤槿萱抚摸着平坦地小腹，一边儿对自己说不要生气，为了这点子区区小事生气不值当。</p></p>
若她是凤槿萱分分钟抽飞那个贱人。</p></p>
现在不过仗着她被囚宫中，所以张牙舞爪起来罢了。</p></p>
“那白如卿呢？白如卿怎么说？”</p></p>
“公子不在马车里。”慕容敏儿不知道自己泄露了一个有趣的秘密，接着道，“公子说在马车里闷得慌，就骑马去了。”</p></p>
“哦，这样啊。由始至终，马车里就只有你和萧清窈两个人是么？”</p></p>
慕容敏儿低首不语，算是默认了。</p></p>
凤槿萱不稀罕拆穿她，只扭头对凤娇鸾道：“我还当白如卿真是狼心狗肺道那种程度了呢。原来是萧清窈独守空房不甘寂寞玩起了双簧。”</p></p>
凤娇鸾早就忍笑忍地辛苦，听着凤槿萱心不甘情不愿的醋话，早就忍不住笑了起来。</p></p>
凤槿萱被笑得讪讪的，也不说话。</p></p>
慕容敏儿轻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p></p>
“我还有话让你捎带回去呢。你急什么？又不是正经主子，夫人连她的茶水都没有喝呢，你就这么上赶着巴结，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p></p>
慕容敏儿不知道太子妃是如何知道那杯茶水都没有喝，以为是萧清窈自个儿跟宫里说的，自己丢自己的人那就不怪她了。</p></p>
“我正准备打双陆，咱们四个人刚好凑了一桌子，来，谁都不许走。咱们好好玩一把。我输了金银珠玉随便你们要，你们输了，给我说声好听话就成。今天被挤兑地太多了，心里不痛快，就想听会儿好听话。”凤槿萱笑道。</p></p>
凤娇鸾道：“罢了罢了，看在咱们太子妃那么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就姑且陪你玩两把吧。”</p></p>
凤槿萱立刻就把那果盘茶水撤道了一边儿，四个人拥着狐裘皮毯坐在小桌子上打牌，气氛好不热闹。</p></p>
倒是萧清窈，本来心想着恶心太子妃一通，自个儿一路不痛快还憋闷，找找别人不痛快那是极好的。</p></p>
可是话和自个儿读的书都带了过去了，就是不见太子妃那边儿反应，她等得枯燥乏味，就打发身边儿的宫女过去问问。</p></p>
一问之下被气得半死。本来中午宫宴就没吃什么东西还饿了拿了糕点垫肚子，现在饿的什么都不想做了。</p></p>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p></p>
此处没有行宫，不着村不着店的，一行人便安营扎寨，燃起了篝火。</p></p>
慕容敏儿不觉得，一打牌就忘了时辰，闻到了炭火的热气儿和烧烤野物的香味，才反应过来。</p></p>
匆匆告辞，逃也似的回了原本的马车。</p></p>
凤娇鸾道：“我也去看看，这在外边呢，带着的御膳房的人不知道准备了什么新奇的吃的。”</p></p>
凤槿萱早就饿了，连忙摆手道：“快去快去。”</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