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林盛屿站在吸烟区吸烟。
一直照看方玉萍的护士,从他身边经过,看见林盛屿。
“你怎么又过来了?”
护士小姐明显有点不乐意林盛屿来见方玉萍。
林盛屿急忙扔掉烟头,“我有急事要找方玉萍。”
“不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很糟糕,上次你和他见过面之后,我们可是做了不少努力,才让她恢复好了呢!”
“我知道你们很幸苦,可是,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不得不请她帮忙。”
林盛屿的态度非常诚恳。
“帮忙?难道不是审问?”护士一脸不信地问。
“实话告诉你,前天晚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还是一名大学生。”
护士半张着嘴。
沉默了一下,她指了指不远处方玉萍的病房,“那你先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方玉萍的气色还是很差,整张脸几乎深陷在骨头里,还是灰白色的。
她躺在满是落发的枕头上,目光孱弱地看着林盛屿。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到你?”
“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我是林胜毅的弟弟,而且,我已经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方玉萍混沌的眼睛,竟然有一瞬间变得清亮。
她苦涩笑了笑,“既然你是盛毅的弟弟,可为什么……”她耸肩咳了起来。
“他现在人就在派出所。”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林盛屿坦然地回答,“涉嫌砂仁。”
“你们肯定弄错了。”
方玉萍擦了擦惨白,却带有血渍的嘴唇。
林盛屿看见方玉萍捂在嘴边的手帕上,全是咳出来的血。
“你还好吧?”林盛屿问。
“我还好,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必须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不相信他会砂仁。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他不想说出真相为自己辩解。我希望你能帮我,劝他说出真相。”
“你怎么能如此确定,他会听我的话,说出所谓的真相。”方玉萍的目光,直视着林盛屿。
林盛屿迎上她的目光,坚定地说,“因为我了解他,我相信他对你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
方玉萍闭起了眼睛,两颗硕大的眼泪,滑过她枯瘦的脸颊。
十二年了,就算林盛屿不说,她又何尝不知道?
“好,我答应你。”
“本来我想麻烦你和我去一趟派出所,和他见一面,可是……”
林盛屿忧虑地说,“我没想到,你的身体状况……”
方玉萍摆摆手,“不,如果能帮到他,那么,我一定会去。”
……
临城大学教学楼,三楼的公共走廊上,陈江晨跟在陈如娇的身后,走到露天阳台上。
陈如娇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脸色阴沉地注视着陈江晨。
“舅妈打电话告诉我,牡小宇不见了。”
陈江晨将双手插进口袋里,眼神移到阳台外的某个地方,语气满不在乎地说,“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么一件破事?”
“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陈如娇地语气非常严厉。
“跟我没关系,没事别再烦我。”
陈江晨说完就想离开。
身后地陈如娇冷冷地说,“我劝你,如果是你做的,就赶紧把牡小宇放了,因为舅妈已经去派出所了。”
陈江晨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陈如娇讥讽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做了这种蠢事。”
她走到陈江晨身边,语气又变得严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江晨捏紧了拳头,很恼怒地说,“昨天下午,我刚好在派出所附近遇到他,就跟在他后面,没想到他真的想去派出所。”
当时,他正好从吴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回来,知道母亲的病后,他心烦意乱地走在大街上。
偶然间看到了牡小宇从一辆公交上下来。
于是,他跟着牡小宇一直走,发现牡小宇要去地方向是派出所,幸好他及时阻止了牡小宇。
“所以你就绑架了他?”
“绑架?别说得那么夸张,我只不过想关他几天而已。”
“你必须赶在执法者知道这件事之前,马上放了他。”
“不行,如果我现在就放了他,他会立马会报警。”
陈江晨说完,轻蔑地看了陈如娇一眼,“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地余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走廊上走去。
陈如娇望着陈江晨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陈江晨十分愚蠢。
阳光照耀在她白皙的脸庞,她的嘴角,浮现抹满意地微笑。
……
审讯室里,林胜毅一个人坐在桌前,低头沉思。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审讯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让他感觉有点冷。
头顶上面的镁光灯亮得刺眼,他甚至无法闭上眼睛睡一觉,他的精力即将消耗殆尽。
昨天下午,当执法者来到他的办公室,说明来意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淡定。
“涉嫌谋杀。”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他们说他“涉嫌谋杀”。
那时候,在教师的公共办公室内,所有同事都惶然地看着他。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直接和他们走出办公室。
他的确曾在福元路15号看见过一具尸体,可是,砂仁的并不是他。
在校门口,他看到弟弟林盛屿的车,正停在不远处,显然,这件事和弟弟林盛屿有关。
他不怪弟弟林盛屿,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他就感到愧疚。
如果不是半个小时之前,他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或许他不会陷入这种矛盾。
他依然记得,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非常悦耳。
“你是林胜毅吧?”女人刻意压低了嗓音问。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你应该知道福元路发生了命案吧?”
林胜毅厌烦地挂了电话,心里很不舒服。
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涌入他的脑海。
血,尸体,还有一把产自尼泊尔的匕首……
手机又响了起来。
还是刚才的号码,这不是手机号码,而是某种座机的号码。
林胜毅拒接了电话,并拉黑了这个号码。
然而,过了几分钟后,又有另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胜毅不胜其烦地问。
“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恐怕你找错人了。”林胜毅想挂电话。
“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挂电话也不迟。”
林胜毅犹豫了一下。
“我想,你还记得一年前牧峰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吧!”
林胜毅全身一颤,脸色变得苍白。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越陷越深,已经出不来了。
“你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女人笑了笑,“很简单,承认牧峰和郭乾坤的死,都是你做的。”
“你妄想!”林胜毅抓紧手机,低沉地嘶喊道。
手机里沉默了一阵,女人又开始说话。
“既然这样的话,你还有一个选择。”
正是这个所谓的另一个选择,让他陷入了一种非常矛盾的境地。
虽然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想任人摆布,将罪责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审讯室的门又被打开,林胜毅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