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扬起头,直视他眼里的冷光,“我只是想说,他去找我,是七姐的安排。”
“你的结论是,七姐是你妹妹?”
“我说过,还要确定。”
封峥直起身子,忍着后背袭来的痛感:“好,你自己确定去吧。”
说完,他径直走向那辆“扎眼”的越野车,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再用巨大关门声和引擎咆哮,来表达他的怒气。
黑色牧马人彻底驶远。
张芷栩低下头,把手伸进口袋里,却只掏出一张糖纸,原来她把糖都吃完了。
于是又掏出烟盒,点着一支烟,让尼古丁麻痹神经痛觉,她慢悠悠地迈开步子,往小宾馆的方向走。
等到刺目的阳光,变成柔和的夕阳时,她才把自己摔进那张破旧的一米五小床上,然后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就让所有烦恼,暂时被抛下。
……
封峥回了住处,一口气爬上六楼,觉得整个后背更痛了。
或许也不是伤口痛,就是没来由的疼痛感,席卷全身。
把药袋子里的药按照说明书,一口气塞进了嘴里。
可拿杯子接水的时候,发现饮水机上的桶,是个空桶。
烦躁感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空桶被他一把挥到地上,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刺耳至极。
嘴巴里的药片,被唾液融化掉一部分,苦味比痛感来得还要密集。
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只有两瓶啤酒。
毫不犹豫打开拉环,气泡乍起扑腾着往外涌,他不管不顾猛地仰头灌了起来。
药片和啤酒顺着食道送进胃里,他打了一个酒嗝,难耐地闭上眼,头一次觉得,啤酒怎么这么难喝?
关上冰箱门,他又随手扔了啤酒瓶,垃圾桶里澄黄色的半透明液体涓涓流出。
坐在乱成一团的沙发里,他疲惫的往后靠去,可才一碰到沙发背,刺痛感传来。
“嘶——”
他一手往后背摸去,皱眉忍痛,越发气愤!
这伤彻底白受了,为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应该让子弹穿过她的头颅!
她死了,自己的心思也一了百了。
封峥惆怅的叹了口气,翻身趴在沙发上,脑子里混沌一片。
一会儿跳出张芷栩无情无义的嘴脸,一会儿想到老刀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执法局里暗处的“鬼”,还有那个不知全貌的周执法者……
一直到窗外天色渐渐暗下,他才被电话叫回了神。
是母亲。
封峥接了电话:“喂,妈。”
母亲被吓了一跳,语气担忧:“你怎么了?哑成这样?”
封峥这才意识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轻咳了一声:“没,我在睡觉。”
“你好好照顾身体啊,实在不行,我过去陪你把伤养好?”
母亲说话温柔,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对他。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多操心小坤的叛逆期吧。”
小坤是他弟弟,青春期男孩闹腾得很。
母亲听后柔柔一笑:“听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听小宋说的,还说怕女孩误会,以后让我和她减少联系……”
“妈……”
“好了,我知道你不爱让我问感情,但是这个要是很喜欢的话。不要错过。”母亲笑言,“有个人陪着才好。”
“……我知道了。”
封峰沉声应了,“要是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见。”
“好呀!”母亲这才真正笑了起来。
“我还想再睡会,先挂了。”封峥随即挂断电话。
以后……会有机会吗?
他低头点开微信,看着她的微信头像,平平无奇的一朵小花,和本人差太远,又看起她的名字“栩栩如生”。
如生。
若七姐真的是她妹妹呢?她要做什么?
不,是她们会做什么?
是会被带向光明,还是拉入深渊?
封峥的额角一跳,抬起幽深的眼睛盯着前方。
哪一个都不可以,她们有各自该有的命数。
片刻后,封峥抓起车钥匙,“蹬蹬蹬”的跑下六楼,开着牧马人奔向那个熟悉的小宾馆。
七姐总会再次找上门的。
翌日,张芷栩被电话铃声吵醒,醒来便开始头疼。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对,应该是穿了几天的衣服,昨晚回了房间躺下就睡着。
半夜醒了几次,她也赖得动,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浑浑噩噩睡睡醒醒。
这会儿,已经早上七点半电话是周冲打来的,便是周执法者。
他坐的火车来,已经到了车站,张芷栩起床收拾了一下,叫了辆车准备出门去接人。
车到楼下的时候,她从小宾馆里出来。
看了眼车牌号,直直钻了进去,吩咐司机按照导航开就可以。
殊不知身后还有一辆“虎视眈眈”的车,尾随着她。
南县火车站,极其符合边陲县城的老旧感,从布局到设施,一丝不苟的贴合着。
张芷栩在出站大厅里看到周冲。
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瘦瘦的身条干净的气质,肩上背着双肩书包,像个才毕业的大学生。
只不过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且实际年龄30岁。
张芷栩直直迎上去,笑意盎然:“周哥,好久不见!”
周冲喜笑颜开:“小栩,还好吗?”
“很好!”张芷栩说着,张开手臂,把他虚抱了一下。
周冲却瞬间僵硬一秒,眼里的惊喜和渴望,让他又快速回抱过去。
“我带你先去吃饭。”
张芷栩没放在心上,示意他一起往外走。
两人路边找了一辆不打表的出租车,她报了南县县城里最贵的酒店。
车上,张芷栩询问:“这次来是为了上次说的案子?”
“对,之前说的几个被拐的孩子都是到了南县,之后便断了线索,所以要过来协助调查。”周冲认真看着张芷栩解释道。
“你上次说,疑似卖拐我妹妹的团伙,在这次调查里吗?”
周冲略微歉意:“或许南县这边会有更多资料。”
“没关系,还要麻烦周哥你了。”张芷栩勾唇感谢的笑意。
“你别和我客气。”
周冲问她,“你在南县这段时间有线索了吗?
“找到一个人,但是这人进了执法局,差不多断了。”她难掩失落。
“你不是认识了一个叫做封峥的执法者?”
周冲语气试探,“他不能帮上忙吗?”
张正栩笑笑,转移话题:“今天你要是不忙,我带你转转南县?这个季节气候正好,南县旅游的人少,景色却很美。”
“今天不忙是不太可能,但是我会待一阵子,肯定有机会的。”
周冲话里还有几分憧憬。
张栩自然点头应了。
很快,车子到了酒店,张芷栩进门找了个窗边位置。
两人各坐一面,服务员立即过来送了菜单。
周冲接过,还没等递给张栩,凭空伸出一只手接过。
两人同时诧异抬头。
封峥一张苍白的脸,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不好意思周执法者,我来晚了。”
然后他毫不征询意见,坐在张栩身边。
周冲纳闷,但是礼貌让他回话:“你好。”
随后他又看向张芷栩。
“我叫封峥。”
他主动自我介绍,“周执法者随便点,早饭要吃好的。”
说完,径自翻开菜单看了起来。
一旁的张芷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他终于侧目:“请你朋友吃饭,怎么也得是我这个男朋友来请。”
封峥在小宾馆楼下窝了一个晚上,思考了半宿自己昨天生气的点,确实没有错,但是不至于和她分道扬镳。
和卖拐团伙没有关系,和七姐也没有关系,是他自己惦记着。
这个女人虽然过分,但他仿佛忘记,自己喜欢的就是她这点。
母亲说得对,好不容易遇上了喜欢的,不能轻易放手!
于是自我开解结束后的后半宿,直接睡在了车里,晨光唤醒他的时候,恰好看到张芷栩从宾馆正门出来。
他瞬间清醒过来,启动车子,跟上前面的车。
从小宾馆到火车站15分钟,他眼见着张芷栩进去大厅后,又和一个男人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