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图之眉梢微抬，咧嘴轻笑一声，他拖着刚才坐的椅子坐到谢凉对面，情绪没有太大起伏，语气平和道：</p>
“你说得没错，你的生活陷入迷茫我们多少沾一点责任。”</p>
图之脸庞布满笑意，他仿佛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谢凉慢慢把头抬起来，一双疲惫黯淡，且带着点疑惑的双眼打量着侃侃而谈的图之。</p>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就像你起床必须要睁开眼，出生的结果就是死亡一样，很多……很多事都是被安排好了。”</p>
“命运，是一副不管怎么组合都只有五十四张的扑克牌，牌好、牌坏，它的总数就是只有五十四！”</p>
谢凉微眯着眼，疲倦的神经和肿胀的眼球让他没有多余的思考余地，他并不想去考虑图之话里的意思，几乎脱口道：</p>
“你想说什么？图之先生。”</p>
图之没很快回答，他忽地起身来到谢凉身旁，把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含笑看向他的背后。</p>
这时候，王叔已经忙完了他手上的活，正缓步走向刚才坐的椅子，打算喝一口温润的热开水。</p>
图之对着王叔礼貌微笑，随即拍了拍谢凉的肩膀道：“大叔，刚刚谢凉说店里还有点事，然后你也知道，我这不是没地方住了吗，”</p>
我什么时候说了……谢凉背对着两人，身体有些僵硬，他张了张嘴嗫嚅着，不过最终顾忌王叔，他很有默契地承认了图之的鬼话。</p>
图之悄然瞟了谢凉一眼，接着装作略显局促，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搓着两只手，干笑一声道：</p>
“呵，我还得去看看今晚住的……空间，嗯，就是需要准备好地铺之类的东西。”</p>
王叔听完哦了一声，停顿的脚步继续往前走，端起开水边喝边说道：“这样啊……也是，人一上年纪就记性不好，忘了不是平常，灾难过后忙的事会很多。”</p>
他大手一挥，洒脱抓住装热开水的杯子，接着重新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记得有时间再来和我老头子聊聊天就成！”</p>
听到这话，图之脸庞笑容更盛。</p>
他先是拍了拍谢凉的肩膀，示意谢凉该走了，随后走到店门口还有精力朝王叔调侃道：</p>
“大叔，再见了，话说……以后我有时间来找你聊天的时候，早餐能不能打折啊？”</p>
“这样说不定我来……”</p>
“来找我聊天的时间会变多？”王叔没好气地白了图之一眼，“想都别想，聊天是聊天，做生意是做生意，事得一件一件分清楚，别把它们当线团子缠在一起。”</p>
图之嘿嘿一笑，他也是随口一说，当然，能打折当然是最好不过了，“知道了，知道了！大叔，就算没有打折我有时间也会来看你的！”</p>
背对两人的谢凉眼神疲惫，无力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脸颊，眼睑猛地扩张，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些。</p>
既然图之打定主意自己不会特意去戳破，那么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配合。</p>
停顿思绪，谢凉摇头轻笑起来，他起身来到图之身旁，勉强回头笑着和王叔道别，“走了，王叔。”</p>
“嗯。”</p>
离开包子铺，时间来到了七点左右，街道的路人变多了，整座城市正悄然展现着它的活力。</p>
快节奏的现代生活让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行色匆匆，不过和平常比起来，穿工人服的人多了不少。</p>
按照相关部门的安排，清理废墟残骸，准备灾后重建工作。</p>
走了一会，谢凉精神萎靡之间，忍受眼球深处带来的刺痛，他眯着眼稍微辨认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p>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因为周围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p>
他是跟着图之走的，他清楚这是哪！</p>
这是他走了不下上百遍的街道，这是去往玩具店的路！</p>
这是他十分抗拒，且不想去确认的过去！</p>
“怎么了？”图之察觉到谢凉的异动，他于恰适行色匆匆的路人的街道上，十分自然地扭腰回头看着他。</p>
谢凉原本因刺痛难耐而眯起来的眼睛睁开了，他微蹙着眉头，像一根雪原上孤立的木头般站在原地，金色的晨曦在他的眼眸跳动，复杂的、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瞬间从眼瞳中爆发。</p>
沉默了三秒，谢凉征征地看向图之，紧闭、干裂的薄唇轻颤着翕动，嗫嚅了很久声音才吐吐出来，“你想说什么？图之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