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见。”伯格列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p>
话音未落，他左手凭空抓出一根镶着一颗巨大蓝宝石手杖，右手虚按头顶，刹那间，一顶黑色礼帽突兀浮现。</p>
伯格列向前踏出一步，天台刮起一阵狂风，来得很快，去得很急，他的挺拔身姿像一块投影，于无形的大风中烟消云散。</p>
像从未出现过、存在过。</p>
稍微整理一下因狂风躁动的衣角，梳理褶皱，鲁舒夫双手撑在护栏上，抬头直视刺目明亮的金光，笑了声，自语道：</p>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去见一见漂亮的姑娘，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时光！”</p>
“唔，不过大概率晚上是不能采集数据了，种子再怎么慢也是会发芽。”</p>
整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负责，他很清楚每个环节需要做什么，且大概需要花费多少时间。</p>
在天台吹了会风，正当鲁舒夫打算约见漂亮姑娘时，他再次仔细回忆了一遍计划内容和细节，确认没出太大纰漏，他微勾嘴角，心情出奇地好。</p>
哼着悠扬欢快的曲调，鲁舒夫扭身回到阴影，和伯格列走时一样，他的手上也出现一根手杖，不过上面镶嵌着的是一颗红宝石，如同一滴血泪，瑰丽璀璨。</p>
鲁舒夫没有礼帽，他也从来也不戴这种东西。</p>
拿着手杖，几步后重新回到来时的那块阴影，鲁舒夫右手凭空虚握，下一秒，一只黑色金边的手提箱紧握在手中，仿佛它原本就存在那，不去触碰就看不见一般。</p>
脚下的阴影开始蠕动，鲁舒夫双脚缓缓下沉。</p>
当大片黑灰色快没过脚跟时，还算平静的鲁舒夫眼瞳猛然放大，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事情，迅速低头看向右手提着的手提箱，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愕和诧异。</p>
于是，鲁舒夫脚底没过的黑灰色阴影恢复正常，他踩在厚实的地板上愣了几秒，脑中急速闪转的思绪缓了缓才回过神来。</p>
鲁舒夫凝视着还未打开的手提箱，来回踱步，情绪很明显地从愉悦悄然转变为丝丝担忧与凝重。</p>
“很不对劲！计划的所有细节我都考虑到了，可为什么偏偏会遗漏‘水源’？”作为全局计划的执行者，鲁舒夫自问是不会出现这种小差错，更别说再加上神眷者的特殊体质，记忆力这方面也不会出现健忘。</p>
面具下的鲁舒夫拧着眉头，他提着手提箱一时间竟停在原地。</p>
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存在第二个了解全部步骤的人或是其它什么东西，甚至连伯格列他都没讲述其中内容。</p>
鲁舒夫深吸一口气，闭上棕红色的眼睛，他尽量使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再一次梳理最近执行计划的记忆：</p>
“整个计划从格斯诺特古堡崩碎之后开始启动，按照主人的要求，我找到了预言纸页，中途……没有碰到任何人，那几乎是一块死地。”</p>
“第二步再次遵照主人留下的话，特意收手让伯格列参与执行计划的一部分，把预言纸页交给他。”</p>
“接着提前定位好那座饱含主人遗留下来的烂摊子空间，在探索的过程中往海岛上放养一只小宠物，一只能承受巨大能量的小宠物！”</p>
“主人似乎提前做好了应备突发情况的准备，那只小宠物特意沉睡在预言纸页边……”</p>
“嗯，这个过程也没有太大问题，主人的先见是对的，那只小宠物发挥了巨大作用！”</p>
“整个过程持续到我带回‘秽’，罪秽是种子白秽发</p>
芽的土壤，包括那只小宠物身上的恶秽！那是种子特有养分！”</p>
“大部分计划的执行我都亲自动身，被人做手脚的可能性不大……”</p>
鲁舒夫皱起眉头，点点深沉、疑虑从棕红的瞳孔内往外发散，和刚才相比，他身上不再残留一丝计划即将成功的愉悦和轻松感！</p>
思绪飞速运转，不知道为何，鲁舒夫心底莫名有了种不安的悸动，不是很强烈，但这种感觉就如同一座正在压抑的活火山，不安的悸动愈发放大。</p>
不对！</p>
鲁舒夫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棕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伯格列离开的位置看了一眼，他想到了一个点，他犯了一个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p>
他还是再次间歇性地忽略了“水源”的存在，没有在第一时间送给伯格列！</p>
“该死，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影响我？”鲁舒夫再也控制不住心态，烦躁的情绪穿透面具体现在肢体动作。</p>
纤细的指节狂乱弹动，捏在手里的手杖被鲁舒夫随手甩开扔到半空，以违反重力学的姿态悬浮着。</p>
鲁舒夫不再去思考影响自己的东西，虽然想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被什么未知存在影响了。</p>
咬肌僵硬抽动，鲁舒夫憋着火摁压镶嵌在手杖上方的红宝石，嘴上还不断小声嘟囔着“水源”这两个字。</p>
脚下的黑灰色阴影重新蠕动，像一锅煮沸的开水，大小不一密集的气泡阴影从地面沸腾上升，无声地撑开到极限炸开。</p>
如果说一开始离开时的阴影是一处粘稠的沼泽，此时的阴影就是躁动狂暴的沸泉。</p>
鲁舒夫刚摁压红宝石，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如同不小心走在雪地踩空掉进冰窟窿的人，直接消失在不断上升冒出的阴影气泡。</p>
阳光依旧，天台的风照着大自然的节奏摇摆，一切恢复地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p>
……</p>
微凉的金光散在城市，路上的行人在这个早晨总是行色匆匆的，即使偶尔路过人行道边，瞟到动作奇怪对峙的两人，也没有停下来看的闲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