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看了看李显，又看了看薛绍，小表弟眉清目也清，长得比小娘子都好看些。</p>
李旦思量片刻，脸色严肃地跟三兄说：“或许是因为表弟长得比较好看？”</p>
李显：“……”</p>
宫里最英俊潇洒的小郎君难道不是他吗？！</p>
周王原本要看小公主敲薛绍竹杠的心情荡然无存，他阴森森地看了薛绍两眼，冷笑。</p>
薛绍表弟，来决斗吧！</p>
***</p>
李沄从城阳长公主的梨花苑回宫没几天，就听说母亲要亲蚕。</p>
当今大唐，男耕女织。</p>
自周以来，皇后亲蚕理应是每年都会举行的大典，就跟天子亲耕一样重要的仪式。</p>
但在历史上，真正举行过亲蚕的皇后没有几人。大唐开国至今，除了祖母长孙皇后曾经举行过一次亲蚕之外，其余的皇后都没有举行过亲蚕仪式。先前的王皇后，也没有举行过亲蚕仪式。</p>
但李沄知道，母亲刚当上皇后没多久，就已经举行过一次亲蚕仪式了。</p>
母亲举行过亲蚕仪式，但小公主还没有参加过。</p>
听说皇后亲蚕之礼十分隆重。</p>
隆重就意味着礼节多如牛毛，典礼前皇后得斋戒三天，当日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到亲蚕典礼的场所，诸位命妇连怎么跪怎么站，采桑叶是什么姿势都有讲究。</p>
小公主听说了之后，很好奇，跑去清宁宫找母亲。</p>
武则天听说李沄来了，就将手里的毛笔放下。</p>
李沄哒哒哒地跑到清宁宫的西暖阁，“阿娘！太平来了！”</p>
皇后殿下站在梨木书案前，面上带着笑容看向女儿。</p>
小公主乖巧地站在母亲跟前，“太平听说，阿娘要举行亲蚕仪式。”</p>
武则天笑着点头，“对。”</p>
李沄眨巴着眼睛，“到时候太平也会跟阿娘一起去吗？”</p>
这个问题，皇后殿下正在考虑。</p>
亲蚕仪式十分隆重，但李沄如今不过才四岁，让她天都还没亮就起来折腾，怕是会受不住。</p>
武则天想了想，问：“太平想去吗？”</p>
李沄点头，“我想看阿娘养蚕采桑叶。我听库狄说，阿娘那天会穿着亲蚕时专用的翟衣。太平想看，那天阿娘一定会很好看。”</p>
武则天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p>
这时，李沄跑到母亲的书案前，踮起了脚尖，想看母亲书案上的东西。</p>
武则天微笑着弯腰，将她抱到凳子上。</p>
母亲的书案上，摆放着她刚写完的字帖，那是十分漂亮的飞白体。</p>
不论母亲还是父亲，都写得一手好字。可李沄看母亲的书案，也不是要看母亲的书法。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放在角落的武家族谱上，她踮着脚尖要去拿。</p>
武则天见状，莞尔地将那本族谱拿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p>
“太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p>
李沄翻着武家的族谱，摇头，“没打鬼主意。阿娘，敏之表兄病好了吗？”</p>
武则天摇头，“还没好。”</p>
“贺兰姐姐天天在感业寺为他念经也不好啊，太惨了。”小公主专心地翻着武家的族谱，然后往下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字。</p>
——武攸暨。</p>
这是历史上太平公主，咳，也就是她本尊的第二任驸马。</p>
小公主抬头，看向阿娘，“要是敏之表兄一直好不了，那阿娘想让武家的哪个小表兄回来啊？”</p>
武则天眼角微动，觉得脑壳疼</p>
贺兰敏之德行有亏，好歹长得俊美又一身风流文采，可武家的那些子侄们呢？</p>
管是亲侄儿还是堂稚儿，都没有哪个是特别出挑的，无人堪当重任。</p>
“阿娘还没想好。”皇后殿下抬手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在了那本族谱上，随口问道：“太平觉得哪个好？”</p>
李沄指着武攸暨的名字，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平觉得这个好。”</p>
武则天探头一看，武攸暨，今年才七岁，顿时啼笑皆非。但皇后殿下正值闲暇，没什么事情做，便逗弄女儿，“那太平说说，他为什么好？”</p>
李沄弯着大眼睛，“他的名字好听！”</p>
“但他跟你的四兄一样年龄，怕是不能继承国公府。”</p>
李沄一脸不解，“我的阿耶，是天下最厉害的阿耶。我的阿娘，就是天下最厉害的阿娘。有阿娘在，他为何不能继承国公府？”</p>
与其让已经长大成人的武三思和武承嗣回来长安继承国公府，不如挑个年龄小的回来慢慢调|教。</p>
李沄记得历史上武攸暨此人，长得异常俊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武攸暨为人低调。在母亲去世后，李显和李旦两位阿兄对这个唯一的阿妹都特别好，一赏再赏。到了李隆基登上帝位时，太平公主已经手握大权。</p>
太平公主风头一时无两，当驸马的武攸暨并未仪仗圣人对公主的偏爱，而贪得无厌。</p>
李沄记得好几次当政的皇帝要给武攸暨升官，他都拒绝了。</p>
——是个很会审时度势、懂得韬光养晦的人。</p>
这样的人，比起武三思和武承嗣兄弟俩，岂不是强太多了？</p>
可惜小公主的一番好意，皇后殿下暂时还不能领会。</p>
皇后殿下只当小公主是在丹阳阁闷了，忽然想起了贺兰敏之生病这一桩事儿，所以特地跑到清宁宫要为母亲分忧。</p>
——说是分忧，实则添乱。</p>
皇后殿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将人小腿短的女儿从凳子上抱下。</p>
“太平还小，许多事情还不懂。等你长大后，你就会懂了。”</p>
小公主不服气，“我都四岁啦！已经懂事了！”</p>
皇后殿下无意跟一个稚儿继续讨论这些事情，她亲自抱着小公主走出西暖阁，“上次你的阿耶谱了一首曲子，太平还记得吗？阿娘还让库狄将曲谱送去给你起名字的。”</p>
李沄抱着母亲的脖子，“记得的，曲子叫飞鸿戏雪。”</p>
母亲温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诱哄，“阿娘和库狄一起编了舞，我们去找库狄，让她跳给太平看，好不好？”</p>
李沄：“……”</p>
李沄扶在母亲的肩膀，语气有点勉为其难，“唔……好吧。”</p>
武则天抱着女儿去找库狄氏。</p>
李沄伏在母亲的肩膀，十分心酸。</p>
只恨她人小言微，不能让阿娘相信在武家的那群矮子当中，只有武攸暨是可造之材。</p>
嘤。</p>
她心里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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