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继续跟阿妹咬耳朵，小声说道：“清平县主大概是还没见过阿耶和阿娘两人盛怒的模样，那天被请到了清宁宫后本是嘴硬也不承认的，后来被阿娘关进了內侍省后，吓得胆都破了，就什么事情都招了。”</p>
李沄瞪大了眼睛：“什、什么？”</p>
这时李显笑嘻嘻地凑过来，他一只手勾住李旦的脖子，嬉皮笑脸地跟李沄说道：“是因为阿妹去雍王府的那天，得罪了清平，所以她才会怀恨在心，回公主府就做了个小人偶诅咒你。”</p>
李沄想起来了，苏子乔回长安的那天，她和二兄一起在玄武门把子乔捡上马车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把子乔丢他家门口，而她就和李贤一起到了雍王府。</p>
到雍王府的时候，二嫂房氏正在应付不请自来的清平县主。她见房氏一脸倦容又不好直接送客的模样，便三言两句帮着将清平县主这尊瘟神送走了。</p>
她对清平县主本就不喜欢，当时言辞也没有多客气。</p>
可清平县主至于回去后就做个人偶诅咒她吗？</p>
李沄不由得汗颜。</p>
但事情的始末她大概也整明白了，大概就是那天她让清平县主赵氏受气了，赵氏表示不服，可是又没办法，只好琢磨起这种歪门邪道。</p>
常乐长公主对女儿宠得没边儿，又知道李沄的生辰八字，没能磨过女儿，就给她了。</p>
如今东窗事发，赵氏吓得语无伦次。</p>
常乐长公主在圣人李治面前痛哭流涕，说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希望圣人能网开一面。</p>
已经双鬓灰白的卫将军赵瑰也跪在圣人面前，一脸羞愧地说道养而不教父之过，如今女儿闯下了弥天大祸，他难辞其咎。希望圣人能看在常乐长公主是高祖之女，他赵家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的份上，对清平县主从轻发落。</p>
没想到这几天的功夫，赵氏的人生就拐了个大弯。</p>
李显本就不喜欢赵氏，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父亲和母亲饶了赵氏，她却也不能再当李显的王妃了。</p>
——难怪三兄是这副乐颠颠的模样。</p>
李沄看着三兄乐颠颠的模样。一时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p>
清平县主赵氏厌胜的事情，还没等到过完年，就已经解决了。</p>
李治顾及常乐长公主和赵瑰两人，并没有对赵氏多加责罚。</p>
他只是将赵瑰贬为寿州刺史，令常乐长公主和清平县主随行，没有召令，不得再回长安。</p>
李沄得知此事的时候，倒没多说什么。</p>
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小被父母肆无忌惮地宠着，难免不知轻重，李沄没想着要将赵氏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p>
要是弄个人偶真能诅咒成功，估摸世上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p>
母亲对常乐长公主和赵瑰都说不上喜欢，如今借着赵氏厌胜的事情，将他们赶出长安，也正合母亲的心意。</p>
倒是永安县主周兰若听说此事，还有些愤愤不平，跺着脚说道：“未免也太便宜她们了！”</p>
可是转而想想，似乎也找不出比那更好的处理方法。</p>
对这些生于皇家的人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被贬出长安不得回来，清平县主闹出厌胜之事，这辈子也是毁了。</p>
赵氏得此苦果，是咎由自取，周兰若并不觉得同情。</p>
人日过后，临川长公主和驸马周务道离开长安，到凉州任上。</p>
李沄陪着周兰若送别了临川长公主，这几日周兰若都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p>
一转眼，上元节又要到了。</p>
上元节是大唐传统的重大节日，长安城禁宵，日落之后就不许人在坊间外的大街行走。</p>
于是，日落之后，长安大街就只有巡逻的金吾卫士吆喝着出没。</p>
但是，夜禁也是会有解禁的时候。</p>
上元节前后一天，以及上元节当天，长安夜里会解禁。</p>
这三天的夜里，长安城里会十分热闹，出来玩耍的，放花灯的，偷鸡摸狗的……总之不管什么人都会出来凑热闹，到处都是人人人人人。</p>
小公主五岁的时候，在苏子乔带领的羽林军小分队的保护下，出宫凑过热闹。有苏子乔在，小公主既没磕着也没碰着，就是想起那天夜里长安到处都被人挤得水泄不通的场景，未免心有余悸。</p>
——有些过于热闹了。</p>
李沄不太爱那样的热闹，因此并不热衷于在上元节出宫玩耍，可周兰若却很喜欢。</p>
今年上元节到了，李沄也没听到周兰若念叨着想出宫。</p>
李沄看向靠着大迎枕看书的周兰若，永安县主手里拿着一本书，好半天了都没翻一页，一看就知道她在神游。</p>
李沄走过去，把周兰若拿在手里的那本书抽走，笑着说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我们一起出宫玩吧。</p>
周兰若愣了一下，“太平不是不喜欢凑那样的热闹吗？”</p>
随即，永安县主又眉开眼笑，她挽着李沄的胳膊，苹果脸上是开怀的神情，语气美滋滋的，“太平心疼我，所以陪我出宫玩。”</p>
***</p>
每年上元节的晚上，长安的芙蓉楼都人满为患。那是个有钱都订不到位置的好地方，在芙蓉楼上俯瞰，能看到长安城中的夜景。</p>
灯火辉煌的一片，外面欢声笑语，楼中聚会之人推盏换杯。</p>
久不曾回长安的苏子乔在上元节这天，被雍王李贤叫到了芙蓉楼的顶楼小聚，除了雍王李贤，还有不少曾经在一起玩耍的青年才俊。</p>
苏子乔才进芙蓉楼，十分有眼力劲儿的侍者就迎了上来，“苏郎君来了。”</p>
说着，便恭敬地将人引到顶楼去。</p>
雍王李贤带着一群青年郎君，早就在顶楼叫好了菜，旁边站着几个貌美的胡姬，除了胡姬，还有美少年。</p>
雍王李贤早些年十分克制，近两年在大节上说得过去，私德却越发不讲究。纳了王妃之后，私生活也过得荒诞，男女不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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