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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 终于停了。</p>
长安皇城，银装素裹, 格外漂亮。</p>
苏子乔离开长安巡查军务, 顺道在常州办了一个谋反的逆贼。苏将军一骑绝尘，可解押逆臣的囚车却不比苏将军的坐骑快。</p>
在临近长安的最后一个驿站，苏将军干脆自己先行一步, 赶回长安。</p>
到了将军府, 也没惊动任何人，在将军府的围墙外，轻车熟路地翻墙进门。</p>
脚落实地, 便听得一个无奈的声音——</p>
“你这动辄就先行一步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p>
天色昏暗，苏子乔转头，便看到是裴行俭站在了他的院子中。</p>
裴尚书年过花甲, 却驻颜有术。一身沉稳气度，又不失儒雅之风, 站在那楠木回廊上，身姿如松。</p>
苏子乔将缓步走到台阶上，挑眉，说道：“师兄, 主人不在家，您怎会在此？”</p>
裴行俭笑了，“说是你三天之内便能带着谋反逆臣抵达长安，我想以你的性子, 约莫会比预定的时间早一天回来。”</p>
“原来师兄到将军府，是为了守株待兔。”</p>
廊道上有几分冷意，苏子乔与裴行俭一同顺着楠木回廊往屋里走。</p>
陆管事早就摸透了自家郎君的习惯，早就把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虽说将军府气派的只有大门，但这十几个院子总得要收拾好，得像个家该有的样子。</p>
走过拐角，迎面就遇上了陆管事。</p>
陆管事见到苏子乔，脸上便露出一个笑容，“郎君可回来了，厨房已经备了饭菜，也备了热水，郎君一路奔波，不如先回屋梳洗再与裴尚书一同用饭？”</p>
苏子乔侧头看向裴行俭。</p>
裴行俭一脸嫌弃地说道：“快去快去，不然等会儿你兄长到了，便又要数落你不修边幅。”</p>
被说是不修边幅的苏将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玄色常服，他既没有灰头土脸，也没有衣衫不整，到底是哪儿不修边幅了？</p>
但一路风尘仆仆，他确实也该要换下这身衣服。</p>
苏子乔前去梳洗，换了一身常服后，便到了前厅去。</p>
裴行俭正在和苏庆节说话。</p>
这时候长安已经禁宵了，裴行俭回不去他的裴府，要留宿将军府。自从苏子乔从安西回长安后，裴行俭便时不时地在将军府留宿，苏庆节对此也早已见怪不怪。</p>
两人见到苏子乔，话语戛然而止。</p>
苏子乔挑眉，走了过去，在其中一个位置上随意坐下，笑道：“两位兄长不必顾忌子乔，尽管聊。”</p>
大概是觉得在两位兄长面前也不必太讲究，苏将军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脚踩着木屐就来了。</p>
苏庆节见状，皱眉轻斥，“披头散发，成何体统？”</p>
苏子乔瞥了兄长一眼，顺手拿起案桌上的酒盅，笑着说道：“要什么体统？在将军府，我就是体统。”</p>
苏庆节顿时气结。</p>
苏子乔将酒盅里的酒喝了一半，沉声说道：“这下雪天的，两位兄长不在家里待着，非得要到将军府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叮嘱子乔么？”</p>
裴行俭拿起酒壶，亲自将苏子乔跟前空了一半的酒盅加满，徐声说道：“你此次外出巡查军务，又办了在常州谋反的刘龙子，圣人自是十分高兴，可也有人趁机兴风作浪。你送回长安的奏折，是如何向圣人禀明此事的？”</p>
苏子乔十分坦然，“照实说的啊。”</p>
说起此事，也是巧。大唐初年的时候，是隔三差五地就有人要谋反，有时哪个山林里的倭寇，也要出来叫嚣要与圣人争夺天下。</p>
当然，那些人都被收拾了。</p>
到了先帝在位后期，那样的谋反已经少有发生，等到李治即位，虽然李治即位后天灾不断，可他心怀百姓，隔三差五地就给各地免除徭役，边境也颇为安稳，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生这些谋反之事。</p>
这次苏子乔出去巡视军务，却遇上了刘龙子谋反之事。</p>
岂不是太巧了些？</p>
“这有什么巧的？”苏子乔笑了一下，徐声说道：“那刘龙子妖言惑众，创办异教，这事情常州刺史前些日子便在给朝廷的奏折里提及此事。只是我这回去巡视军务时，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在山林中练兵，便趁机与常州刺史一同，将他们办了而已。”</p>
裴行俭沉默了片刻，“自从你与太平公主定下婚事后，我便担心你锋芒过盛。此次你去巡查军务，本也不是坏事，可怎么就遇上了刘龙子这神棍谋反的事情？”</p>
朝廷之中，已经有人风言风语，说为何此人早不谋反，晚不谋反，非要等苏子乔去了常州才谋反？</p>
龙武卫将军是去巡查军务的，又怎会跑去常州的山头剿灭异教？</p>
许多事情听起来不堪推敲，只怕听者有心。</p>
苏子乔先是被提拔为龙武卫将军，紧接着便是与荣宠至极的太平公主定亲……似乎所有的好事都被他占了。</p>
裴行俭只担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后面的路不好走。</p>
苏庆节今夜在此，也是跟裴行俭一样的心思。</p>
苏子乔好似对两位兄长的忧心浑然不知，他悠然地端起酒盅，跟两位兄长说：“遇上了就遇上了，我也没法子，我可是把刘龙子的原话都写在奏折上了。”</p>
裴行俭和苏庆节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原话？”</p>
苏子乔慢悠悠地为两位兄长把酒盅满上之后，才把事情说明白了。</p>
那刘龙子，本质上是个神棍，招摇撞骗，说自己是神仙下凡，技能是龙头吐神仙水，那神仙水包除百病。</p>
后来此人又与教徒说如今昏君当道，皇后干政乃是国之不祥，我既是神仙下凡，定是真命天子，何不与我歃血为盟，共谋天下？</p>
百姓愚昧，被神棍一忽悠，就头脑发热要追随左右了。</p>
苏子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两位兄长说明白了之后，慢吞吞地说道：“办了此人，圣人高兴，或许皇后殿下会更高兴。”</p>
如今朝堂之上，针对他的人，不外乎就是因为他春天之时</p>
裴行俭：“……”</p>
苏庆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