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p>
李沄一怔，抬头看向他。</p>
苏子乔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向来冷清的声音此刻带着几分温情，“不是非要我当你的驸马吗？公主今日如愿，却表现得如此难过，这让子乔情何以堪？”</p>
李沄原本还沉浸在刚才与父母离别的情绪中，如今被苏子乔一说，便又笑了起来。</p>
她望着苏子乔，娇声埋怨，“又哭又笑的，肯定不美了。”</p>
苏子乔望着婚车上的公主，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点缀在眉间的花钿仿若点睛之笔，令她姿容更显娇艳。方才撤障之时，他第一眼见到她，几乎移不开目光。</p>
苏将军看了一眼他的公主，眼眸含笑，他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金环，“不会，你今日，特别不一样。”</p>
李沄心中的感伤被这么一打岔，已经冲淡了许多。</p>
只听见太平公主略带鼻音的声音揉着笑意响起——</p>
“什么特别不一样？是特别美罢？”</p>
苏子乔摸着她金环的手顺着侧颊而下，温热的指腹拂过她冰凉的肌肤，然后手托住了她下巴，低笑：“嗯，特别美。”</p>
还不等公主说什么，苏将军就已将婚车的帘子放下。</p>
他面向众人时，原本温柔的眉目又是一片冷清。</p>
苏子乔转身走向前方的高头大马，衣带翻飞，英俊潇洒的苏将军便已坐在了马背上。</p>
有人上前问道：“驸马，能否出发了？”</p>
苏子乔手中按着缰绳，微微颔首，“出发。”</p>
天已薄黑，一轮明月爬上空中，从大明宫通往长安县衙礼堂的街道被皎洁的月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p>
太平公主的婚车，在丝竹声中缓缓从大明宫的兴安门驶出。</p>
……</p>
***</p>
公主的婚礼，隆重而复杂。</p>
李沄辞别父母后，除了苏子乔扶她上婚车的时候，脑子还清醒着，到后来简直是累到麻木。</p>
拜堂、传毡、撒账、坐帐、交杯酒……折腾到最后，竟已经快一更天了，李沄累得恨不得自己能昏迷过去。</p>
昏昏沉沉地让槿落秋桐等人服侍着换下嫁衣，洗掉了妆容，她便掩着哈欠让她们退下。</p>
槿落和秋桐对视了一眼，便顺从退下。</p>
什么礼不可废这种事情，放在小公主的身上似乎并不合适。公主府中天大地大，公主最大。</p>
公主在宫里的时候，便跟父母说了，她的公主府不需要什么人来记录她和驸马的事情，也不需要掌灯。</p>
圣人和皇后殿下向来惯着太平公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随她去了。</p>
李沄整个人趴在柔软的被铺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想她终于还是下降了，她和子乔的未来会如何？</p>
公主和驸马大婚，驸马在新房中与公主喝完交杯酒后，仍是要出去与宾客寒暄敬酒的，但因为今日的新娘是太平公主，宾客们在婚宴上再想起哄，也不敢把驸马灌得太狠，更何况苏子乔的傧相都是从龙武卫禁军中出来的，一个能顶旁人十个。</p>
傧相给力，驸马自然脱身得快些。</p>
苏子乔一进入公主的新房，看到的便是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的常服，趴在卧榻上海棠春睡的模样。</p>
纵然淡定如苏将军，也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上前去。</p>
俯身打量着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太平公主的睡颜，睡着了少女，面容清艳娇憨，十分惹人怜爱。</p>
他伸手，修长的指轻触她那白皙滑嫩的脸颊。</p>
她的眉头狠狠的地皱了皱，却没醒，倒是换个姿势侧卧着，一只白皙的手搭在胸前的红色中衣上。</p>
如此看着，倒真的像是个天真纯良的小公主。</p>
他忍不住低笑，倒是从未想过两人的新婚之夜，会是这般场景。</p>
苏子乔的触碰并未让李沄醒来，反而是他的低笑声，将她从睡梦中吵醒。</p>
苏子乔心想，他的公主睡觉时大概很怕吵，难怪每逢雷雨夜便是彻夜难眠。</p>
李沄张开眼睛，定定地望着苏子乔。</p>
那双含情目此刻带着氤氲水光，她一只手撑着卧榻要起来，苏子乔见状，长臂一捞，便将她从卧榻上捞起。</p>
他坐在李沄的身旁，温声说道：“很累？”</p>
李沄双眼迷茫，她的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半晌之后，才慢悠悠地问：“宾客呢？子乔不要去与宾客同乐吗？”</p>
苏子乔看着她的模样，剑眉微挑，一只手托起她的脸，只见她俏脸飞红，眼神迷蒙，像是……她上次喝醉时的模样。</p>
上次在九成宫的亭山上，太平公主喝了一小壶桃花酿，醉得见猎心喜、调|戏苏将军。</p>
那时苏子乔便知李沄酒量不好，可他竟不知道她的酒量这么差，交杯酒也能让她醉成这样？</p>
他不由得莞尔，伸手将她揽入怀里。</p>
“太平。”</p>
被他揽在怀里的公主，像是一只柔顺的猫似的，柔若无骨。苏子乔喊她，半天不见她吭声，俯首一看，她正低头拽着他霜色的衣袖，那涂了蔻丹的指甲，正在扣着袖口那银色的压线。</p>
“别抠。”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握着她作乱的小手。</p>
李沄仰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因为酒醉，又因为身体已经很疲累，她的反应有些慢。</p>
“头晕吗？”</p>
李沄歪着脑袋，甚至还朝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p>
太平公主眼眸弯弯，梨涡轻浅，软声说不晕。</p>
神态天真，容色绝丽，如此模样的少女，宛若鲜花含露，令他忍不住想将她揉进怀里。</p>
握在男人掌中的手，被送至他的唇边，他轻吻那白皙的指尖，笑问：“可能撑得住？”</p>
李沄那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然后笑了。</p>
她仰头，轻轻亲了一下苏子乔的下巴。</p>
只听得公主的声音娇慵懒散，“撑不住呀，怎么办？”</p>
苏子乔望着她，俯首，亲吻那柔软湿润的红唇。</p>
淡淡的酒气在两人的唇齿间泛开，他双臂收拢，将她抱紧。</p>
这样柔顺，这样纤细，仿佛他稍稍用力，便能将她碰坏了一般。</p>
可此刻的太平公主充满了诱|惑，令他心中生出许多欲|望，想要占有，想要放纵。</p>
他将怀中的公主压向柔软的床铺，低哑着声音说道：“撑不住，公主便将自己交给我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