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步，就是让船上那些杀手在巡防营高手动手之前现身……</p>
“顾青玄！你这奸贼！你休想害我！”</p>
殷济恒满面激愤，大作惊骇，突然下力，猛然推了顾青玄一把。</p>
“咚！”一声水响，顾青玄摔进湖里，挣扎求救。</p>
而那艘船在他落水后，加快了速度，向这边驶来。</p>
苇丛中的人也被惊动，几个为首的军士上前探看，正欲救人，却被殷济恒拦下。</p>
这些军士只知今日是来保护丞相的，并不知殷济恒打算，看到丞相大人亲手将御史中丞顾大人推进湖里本已经够骇然了，又被他阻止救人，这下更加琢磨不透。</p>
顾青玄在冰凉彻骨的湖水中浮浮沉沉，艰难挣扎，“救我！救我！丞相大人救我！丞相大人怎能如此……对顾某！救我！”</p>
那艘船终于驶到了近处，殷济恒看着几个大汉从船篷中跃了出来，他正要躲避让军士们动手，但闻水中又有几声巨响，那几个大汉只是跳进了水中，去抢救顾青玄。</p>
他再回头看，那渔船并无什么异样，船上不见杀手刺客，只有几个寻常模样的渔夫，甚至有妇孺在其间。</p>
顾青玄被渔夫救起，上了岸，他浑身湿透，一边吐水一边打颤，看模样真丢了半条命。</p>
两个从水里爬出来的渔夫也是冷得不行，直哆嗦，他们丝毫不明情况，只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稍作缓神，看着殷济恒的眼神尤为恐惧……</p>
那些军士也是莫名其妙，自知自己或是被卷入了某种暗斗中，难免惶恐不安。</p>
殷济恒怔住了，有一瞬的无措，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挫败感……</p>
顾青玄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向渔夫道谢。</p>
“顾青玄……”看着湖面上平静无波，殷济恒久久缓不过来。</p>
霎时间，勃然大怒，他面色狰狞，指着顾青玄，跺脚吼道：“你骗我！顾青玄你竟敢如此愚弄老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的杀手，你的刺客，藏在哪里？顾青玄！你个奸贼！”</p>
顾青玄勉强支撑着身体，茫然失措地看着殷济恒，颤颤巍巍道：“丞相大人，你在说什么？什么刺客？什么杀手？顾某不知啊……刚才是……丞相大人，你在说什么？”</p>
一直在树林里看着情况的殷成渊和马伯都赶了过来，此时殷济恒又受了刺激，不受控地暴怒起来，若不是他们及时来拦着，恐怕都扑上去对顾青玄动手了。</p>
那些渔民一听说这里的都是大官，全被吓得丢了魂，趁乱溜回他们自己的船上去了。</p>
看到他们要走，殷济恒更加疯狂，大喊：“成渊！抓住他们！快去！把他们抓回官府审问！这其中必然有诈！”</p>
其实他的思虑是对的，但是他此时是一副完全丧失理智的疯癫样子，让殷成渊都一时不知所措。</p>
顾青玄上前，对殷成渊道：“公子，渔民无辜，何必冤枉？”</p>
殷成渊扶住殷济恒，喝问顾青玄：“这到底怎么回事？”</p>
顾青玄甩甩衣服上的水，很是无奈的样子，“方才顾某与丞相大人在这里垂钓谈天，本来都好好的，只是见这渔船开了过来，大人忽然说长生教什么的，说他看到刺客，顾某只好劝他那是错觉，可谁想，大人……一下子就把顾某推到水里去了……幸好有渔民相救……”</p>
殷成渊对他的话当然是不会全信，而殷济恒失控的样子实在让他心里没底。</p>
在顾青玄解释的时候，殷济恒暴跳如雷，对顾青玄嘶吼：“你胡说！顾青玄你满口胡言！成渊不要信他！不要信他！他要为父的命！他一直在利用我们殷家！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奸贼！”</p>
“父亲，你冷静点！”殷成渊从两方的态度上看出了些端倪，他努力想平稳殷济恒的情绪，可殷济恒反而越来越激动。</p>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顾青玄，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想事不关己。</p>
最能令人发狂的不是猛烈的互相攻击，而是你用尽全力打出一拳，最终只碰到软绵绵的棉团，你声嘶力竭地大喊，却听不到一丝回音……</p>
顾青玄看着他，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无奈地笑：“丞相大人，冷静。”</p>
“杀了他！”殷济恒瞪着顾青玄。喊出这么一声，语气中不是凶狠而是绝望，绝望到让人毛骨悚然。</p>
他下令了，对那些军士发号施令：“本相命令你们，杀了他！”</p>
那些军士不知该不该听，有几个冲动的明显想动手了，殷成渊止住他们。他还是保持理智的，知道这个时候对顾青玄下手是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p>
顾青玄看殷成渊的目光有几许欣赏，然后用极其无奈的口气道：“公子，还是带大人快些回去休息吧，这个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得好好调理……今日的事顾某不会介怀的，顾某明白殷丞相并非有心……诶，到了年纪，又遇到这些事……人难免糊涂些……”</p>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殷成渊深痛恶绝地看他一眼，忽然冒出这一句。</p>
顾青玄摇头不语，走向殷济恒，尽管他怒不可遏，疯癫愈显。</p>
一辆马车掩湖畔驶来，是顾清桓，他来接顾青玄回去。</p>
殷成渊看到他，就知道自己猜想的是没错的，顾青玄安排了人，只不过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并且不会被他们轻易引诱出来……</p>
这一场，难道这就是结果？</p>
顾青玄到底想怎样？</p>
深深的忧虑缠扰在殷成渊心头，就连殷济恒都看不穿眼前这样一个顾青玄，更何况是他呢？</p>
顾青玄直视殷济恒疯狂的眼睛，两人对立，一个浑身湿淋，一个衣衫华贵，可一个气定神闲安之若素，一个却是气急败坏更显狼狈。</p>
对视，长久不语，直到殷济恒眼神中呼之欲出的狂怒杀气散去，他才开口：“下官告退，丞相大人……”</p>
附礼鞠躬：“保重。”</p>
顾青玄与顾清桓离开了未央湖畔，给殷家父子留下太多的疑问和被强制扼制在心中的愤怒。</p>
然而，一天过后，一切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