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敷晓燕虽然能够料到原小生这位常务副市长不会冤枉她,但万没有想到,原小生会对他这么信任,非但没让他停职,还让她继续回去主持工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热泪忍不住充盈了眼眶,激动道:“原市长,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我在这里向你保障,回到乡里后一定尽快落实你的指示,顺利完成此次农村换届选举,给你和市委市政府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不给你和市委再添麻烦。”</p>
原小生站起来在敷晓燕的胳膊上拍了拍道:“好,这就好。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你有这样的信心,我就放心了。”又开了一个小玩笑道:“另外,你刚才有一句话,我需要给你做个纠正:不是给我和市委交一份满意的答卷,而是向你们县委县政府县交一份满意的答卷。”</p>
敷晓燕破涕为笑,却嘟囔道:“汾城县委和恐怕不需要,也稀罕看我这份答卷。”</p>
原小生马上郑重了起来道:“晓燕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们汾城确实出了一些问题,某些人、某些干部,甚至是某些主要领导,利用职务之便,为个人谋取利益,估计还形成了一定的团伙势力,但是他们并不能代表汾城县委和。我相信大多数干部还是跟你一样,是有良知的干部。”</p>
其实原小生也知道,这种话是违心的,但面对一个下面的乡镇干部,自己必须这样说,也只能这样说,一来是鼓舞他们的士气,二来也是宣扬正气的手段。汾城的问题显然并非是某个官员出了问题,而是从上到下一大批官员出了问题。如果不将这些人全部绳之以法,清除出去,非但正气得不到宣扬,还会让邪气上升,让那些本来还良知未泯的干部,对党纪国法失去信心,立场不坚定者,不久的将来也会加入到这支腐败大军中去。</p>
送走马晓燕,原小生就给陈安国去了一个电话,将自己刚才的意思,给陈安国重复了一遍。</p>
陈安国立马道:“原市长,其实我就想给你这样建议了,就是怕影响调查组的工作,才没敢给你说。上次调查组给下马乡政府加派人手的时候,我就说了。想不到却被你顶了回来。原来你另有打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p>
陈安国是个阴晴不定的小人,这一点原小生早有体会。他这话明里看上是在附和原小生的意思,实事上却暗含着责怪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在说:你这个常务副市长是不是是管的有点太宽了,连我的工作也给安排了。</p>
原小生也不跟他计较。主要是现在还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p>
李东权的电话再次打在了原小生的手机上。这次不用想,原小生也知道这位书记大人所为何事。他甚至开始有些讨厌,甚至怀疑这位沂南市的一把手,是不是真的如程远峰所言,已经卷入了汾城的问题中。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现在这个调查组组长随时都有可能被拿下,而汾城问题的调查,也有可能随时被终止。</p>
这就是不可抗拒的权利,你没办法改变。如果想改变就必须越级上报。而越级上报,又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上级都会尊重地方一把手的意见。这样一来就意味着,问题非但没得到解决,还把一把手给彻底得罪了,你也就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局。</p>
从政治的角度来讲,这也是一种特色,权法不分家的特色。这个特色其实很可悲,也很荒唐,让一个本来该搞社会管理、搞经济建设的常务副市长管法制、管腐败,说不好听一点,原小生现在所干的工作,其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干本来应该属于司法部应该干的工作。</p>
可这又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司法部门的权利是受到限制的,某些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就算是犯了法也不能动,一动就触犯了另外一个法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具有特殊身份的人犯法而束手无策。这是一种法律在跟另外一种法律在打架、在斗法!是人民权利跟政治领导权力在过招、在怄气!可又要说,政治领导权力代表的本身就是人民权利。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是吃饱了撑的吗?</p>
这个问题,原小生始终想不通:在我们这片土地上,那些具有特殊身份的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他们犯了法为什么不能逮捕,为什么非要等免除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才能抓。这跟自欺欺人有什么分别。难道你现在免除了他们的特殊身份,就能掩盖他们曾经的特殊身份了吗?不是整天吆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平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