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睡的可好？”青舒自动自发地坐到了卢先生的对面。 </p>
卢先生摇着手中的折扇答，“很好。” </p>
青舒伸手向他，“先生答应的东西该给了吧。” </p>
卢先生故作不知地问，“先生答应过你什么吗？先生怎么不知道？” </p>
青舒并不恼，收回伸出的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看来，今年酿的果酒都该卖掉。卖掉了，本姑娘还能得白花花的银子。给某些人喝掉，那是纯属浪费。”说罢，她起身要走。 </p>
卢先生那个气闷，“臭丫头，站住，”见青舒停了离去的脚步，他啪一声把折扇拍到木桌上，背了手进屋去。不多时，他手拿一封信出来，随手丢到木桌上，“臭丫头，小气又开不得玩笑。拿去。” </p>
青舒两步过来，取了信在手。她打开看了几眼，便满意地收好，笑道，“多谢先生。” </p>
卢先生用折扇指着青舒的鼻子骂，“臭丫头，顺了你的心，你就说多谢先生。不顺你的心，你就拿果酒来威胁先生。有你这样当晚辈的吗？啊？” </p>
青舒扑哧一声笑了，“先生，您不就喜欢这样吗？青舒可是在全力配合先生您呀！” </p>
卢先生被弄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摇头感叹，“臭丫头，真是个臭丫头！没大没小，不尊长辈。” </p>
青舒才不管卢先生说什么，拿了信回去了。 </p>
到了第二日下午，未时二刻了。青舒不紧不慢地传了关木头和初一上前，然后如此这般地交待了几句，把人派了出去。 </p>
未时三刻已过，古青嘉坐在支起的写字摊子后头，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p>
孙莫立在一旁，不时左右看看，并一脸急色地踱起步来。 </p>
未时马上尽了，似乎在寻人的关木头和初一出现在周围。看到了写字摊子，他们二人立刻走了过来。 </p>
“嘉少爷，可下找到你了。”关木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p>
古青嘉愣住。关木头是青阳的书童，时常跟在青阳的左右，他自然是认得的。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看到关木头出现，他心中一下燃起了希望之火，只是紧张加上激动，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p>
看关木头和初一的打扮便知，他们定是大户人家府中的书童或小厮。孙莫替古青嘉急，不仅给了古青嘉一拐子，还从旁问了一句，“找他何事？” </p>
关木头看了孙莫两眼，而后告sù古青嘉，“嘉少爷，少爷要小的带话给你。昨日说的事，少爷与夫子提了。夫子便告sù少爷，说是此事小姐早交待下了。夫子正在等鲁先生的回信。最迟后日，成或不成，定有个结果。” </p>
听罢这些，古青嘉激动地站了起来。或许是起的急了，动作又大了些，他差点撞翻了自己的写字摊子。“等，等鲁先生的回信？”他觉得很不真实，有点做梦的感觉。 </p>
关木头称是，然后说道，“嘉少爷，话已带到，小的该回了。” </p>
孙莫替古青嘉高兴之余，一把扯住准备离去的关木头。他把自己替人写字挣的六个铜板塞给了关木头，“有劳了。”然后把人松开。 </p>
关木头怔了怔，快速把铜板放到写字的摊子上，转身就跑。初一不名所以，跟着他跑走了。 </p>
回府，关木头和初一第一时间向青舒复命，并把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说了一遍。 </p>
等他们退下了，一旁的青阳问道，“姐姐，鲁先生会帮忙吗？” </p>
青舒笑了笑，带了青阳回自己屋中。她从箱柜中翻出来一封信，递向青阳，“看看这是什么？” </p>
青阳疑惑，接了信看。紧接着，他一脸喜色地抬头看着青舒，“姐姐，这是鲁先生写的举荐信？” </p>
青舒颔首，拿回信，收好。“昨天下午先生给的。” </p>
“既然举荐信到了，姐姐为什么不告sù嘉哥哥？还说后日才会有结果？” </p>
“姐姐是要他牢牢地记住，这封举荐信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来之不易的东西，才会显得弥足珍贵，才会让人加倍珍惜。” </p>
青阳受教地听的认真。 </p>
“我们不欠他什么。帮他，是看在他认真进取的份儿上，再者看他的品性似乎不错，爹在世时又有意培养他。总之，日后他若高中，他会感念这份恩情，或者跟他爹一样会恩将仇报，又或者会当作没这回事等等，都没关系。姐姐是在试他，试他值不值得帮忙。不值得，姐姐可以帮他，同样也可以踩他。值得，姐姐允许你喊他一声大堂哥。” </p>
青阳一脸的认真。他把青舒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进了心里。 </p>
两日后，天空下着绵绵细雨。 </p>
魂不守舍的古青嘉今日没有出摊。他手中拿着书，心思却已飘远。 </p>
慧儿，也就是他的女儿，因雨天不能出去玩儿，便一点一点地挪了过来。她软软地喊着爹爹，抓着他身上的袍子，很努力地想爬到他的腿上坐。 </p>
他回神，放下半天不曾翻过一页的书，把女儿抱到了腿上，“怎么了？慧儿。口渴还是肚子饿了？” </p>
慧儿摇头，“爹爹，玩儿。”她只是想找个人陪她玩儿罢了。 </p>
马氏自外头进来，温声说道，“慧儿，过来，到祖母身边来。爹爹要温书，不可以打搅，知道吗？” </p>
慧儿噘嘴，不过还是爬下了爹爹的膝头。 </p>
门口，有人不阴不阳地说道，“温书，温书，都要揭不开锅了，还想着温书，这日子还怎么过？” </p>
古青嘉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的甚是难受。 </p>
马氏抱了孙女在怀，淡淡地看向多嘴多舌又爱偷懒的二儿媳张氏一眼，“谁过不下去，谁就分出去过。少了几张吃白饭的嘴，能省下不少的米粮。” </p>
躲在一旁偷听的古青全立刻过来，假装生气地扯了张氏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若是大哥能高中，全家人都沾光。” </p>
张氏不服，“凭什么只供大哥读书，却不让你读书？” </p>
马氏沉下脸，却来不及发作，古青嘉先她一步说话了。 </p>
“二弟，娘也送你去过学堂。你三天两头逃学不说，整日里只知道呼朋引伴去吃喝玩乐，连一篇文章都默不下来。夫子气你不争气，几次三番说教无用，这才让你退学的。二弟，你能现在默一篇文章出来，大哥就带你一起温书。过来，大哥替你磨墨，你默写。” </p>
古青全僵了脸，“大哥，我哪会默写文章！这不是为难我嘛！”然后他对着张氏瞪眼睛，“管好你的破嘴，再敢惹娘不高兴，我休了你。” </p>
张氏要发作，前去应门的英姑却欢喜地急步过来，“夫人，大少爷，快，快，喜事，是喜事，大喜事。” </p>
马氏不解，“什么喜事？” </p>
英姑用袖子抹了把脸，语带哽咽地说道，“二房的少爷派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大少爷能参加今年的科考了。” </p>
听得这话，马氏激动地喊着大儿子的名字。 </p>
夜里，惊喜过后的母子二人冷静了下来。 </p>
马氏用剪子剪掉一点过长的油灯芯子，低声与儿子说话，“嘉儿，娘已经悟出来了。只要娘能管好这个家，让不省心的安生呆着不去那边闹，那边就会关照你。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里，没人能帮衬你，唯有那边的能帮衬你。” </p>
“娘……” </p>
“是，是，娘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娘不说了。明日把举荐信交与官衙，你便安心备考。不省心的，娘自会让他们消停下来。至于盘缠，娘都准备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娘什么时候拿给你。慧儿娘会带好，你不用惦记……” </p>
几天时间，一晃就过。古青嘉在截止日期前拿到了参考资格，正全力备考不提。 </p>
周伯彥准备回京，走前他有几句话想交待给青舒，于是两个人单独坐下来说话。 </p>
“京中有件紧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办，我决定后日走。你安排一下，尽量多准备一些红果。只要能保三分之一完好无损地进京，你我绝对赔不了本儿。” </p>
青舒隐约的知道，他此行大概是为了灏的事。她脸上多了忧色，“要办的差事，会不会很危险？” </p>
“不会。古小六和步语嫣要成亲了，你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要随我回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