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皇上，臣妾还有些话想说，等傍晚时分，臣妾设宴，恭候圣驾。”</p>
“姐姐——”女英不满的声音响起，却被打断了，“好”。</p>
一切终归于静谧，待到脚步声走远，幔帘掀起，才发现娥皇的脸上交错无痕。</p>
花蕊淡淡的叹了口气，“你们的事，我也有听说，只是你妹妹那样的妙人，是早晚的事。”</p>
娥皇开口，“帮我三个忙。”</p>
远扫螺子黛，对镜贴花黄。</p>
一身的高髻纤裳及首翘鬓朵的宫装，那是还是王爷的李煜亲自为她设计的，她只穿了一次，便是立后的当日。</p>
铜镜中的昏黄映出里面的人隐约的枯瘦，脸部瘦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一双闪烁着的眼睛，还诉说着她虚弱的生命。</p>
门缓缓的开了，“皇后？怎么不点灯？”熟悉的声音响起，不是她不点灯，她只点了一盏红烛，在梳妆的高台上交相辉映。</p>
娥皇回头见他，惊愕的脸上错愕的无可附加，“娥皇？”</p>
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将这一幕惊碎一般。</p>
娥皇缓缓的走过去，一步一步，痛的钻心，却稳稳妥妥。</p>
莞尔一笑，“重光。”</p>
李煜走过去，不可置信的抚上她的脸，激动的眼里闪烁着最熟悉的东西。</p>
“你回来了，我就知龗道，你会回来的。”</p>
一句话，把所有的委屈和怨都烟消云散。</p>
娥皇一下子瘫软在李煜的怀里，她不能告诉他，为了重新站起来见他，她吃了所有的药，只为了今晚。</p>
“娥皇，娥皇，你怎么了？”李煜仿佛意识到什么，努力的抱着她，昏黄的烛光找不到那片黑暗，可是李煜能清楚的看到娥皇脸上的光彩依旧，那是当年在梅树下起舞的翩翩仙姿。</p>
“重光，”娥皇小声的叫道，阻止他去找大夫，或者是阻止他离开。</p>
李煜连忙的应着，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娥皇，我是重光，我在，我在。”</p>
“对——不起，那图是我给赵逸——的，还有在宋朝的时候，我为了出来……”</p>
“别说了，别说了，娥皇，我都知龗道，我都知龗道，我不怪你，不怪你。”</p>
蓦然感觉到手里滑进了温热，娥皇的泪水滴到他的手里，莞尔一笑，“对不起——”。</p>
悄然滑落的手心，再也挣不起温度，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情话，只有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在最好龗的日子里，和你太平长安，对不起没有在还能拥有你的时候，紧紧的抓住，对不起我任性耍诈的日子，你乐此不疲的陪我演的一出又一出戏，对不起，没能及时原谅你，没有及时说对不起。</p>
从暗处隐隐出来一个人，熟悉的模样，熟悉的面孔，不一样的人生。</p>
李煜就抱着刚刚回来却又远去的娥皇，静静坐在空旷的大殿中，背影寂寥又孤独，那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周娥皇，然后失去，蓦然老去。</p>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很久，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龗道，身后的人一直都在，也许可怜，也许怜悯，也许不屑……</p>
“上午，听说是一个人，到了金陵，然后被人送来的。”</p>
上午回来，为龗什么不肯见他，李煜一阵哽咽，就坐在那里，头埋到娥皇的颈边，轻声的哭着。</p>
“她可有留下什么话？”</p>
“很多，重光，我替你答应了她三件事，一件是把宁太妃和青杏送出宫，远离是非；第二件是答应她，在她死后，立女英为后；第三件，我要回去替她爱一个人。”</p>
国后大丧，举朝皆殇。</p>
曾经跳跃在华丽篇章里的霓裳羽衣，终于陨落了。</p>
后来的后来，听说赵逸不肯出兵南唐，被圈禁。</p>
曹斌一举歼灭南唐十八国祚，后得知前皇后的容貌后，再不出兵征战。</p>
赵逸一鼓作气，不顾皇令逃出王府，带领亲兵，一举歼灭了南唐剩余的地界，终于南唐的历史画上终点，大宋朝的繁荣才刚刚开始。</p>
“参见皇兄。”一身戎装的赵逸面色瘦削，跪在下面。</p>
“咳咳——”赵寅走上前，看着这个在乱世中和自己一样英勇的兄弟，看着他仿佛就是看着曾经的自己，年轻气盛，不怕失败，不怕失去。</p>
“回来了？”</p>
“是，臣不辱使命，摆平了蜀地的叛乱，攻克了南唐，眼下李煜正被臣关在一个地方，正是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君。”</p>
赵寅顿了顿，沉思了良久，“阿逸，你知龗道为龗什么，我迟迟不对南唐出兵吗？”</p>
赵逸默不作声。</p>
“因为她在，我不愿看着她那么骄傲的人，跪在我面前，求我饶恕。我宁愿她永远站的高高在上，那样我可以去付出一切的努力，仰望她。”</p>
“可是皇兄，她还是离开你了。”</p>
“也许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不该伤了她，不该纵容年叔对她用毒。”</p>
“你不该伤害她，”赵逸脸上的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很圆，拳头紧握，“你怎么能那么对她，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