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
郑寤生随手抽下纱绫,将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个,然后高喊一声:“木三!”
“主子!”木三带着一帮侍卫呼啦上楼,涌进来。
郑寤生将女子丢给他:“把这个刺客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木三毫不惊讶国君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一名刺客,想来是侍卫长当久了,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刺杀早已见怪不怪。
殷澈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郑寤生,蓄满千言万语,可惜,郑寤生看都没看一眼。
我是澈儿啊。
我千幸万苦地来找你,你怎么能认不出我呢。
殷澈几欲落泪。
然而她知道,此时的她长着另一个人的脸,郑寤生自然是认不出她来的,再者甫一见面便大打一场,以郑寤生今时今日的身份,把她划为刺客之流毫不奇怪。
但是,殷澈心里还是隐隐生出一点期待,希望他能认出自己来。
殷澈盯得眼睛发疼,眼底一片殷红。
我是澈儿啊。她在心中高喊。
郑寤生是听不到的。
倒是木三注意到她的神色,颇为疑惑地回望了主子一眼。
然而郑寤生只是手一扬,殷澈便被侍卫带走了。
“权县县丞涉嫌派刺客行刺主上,将县丞府邸上下全部关押起来!”木三神色凝重,吩咐底下人办事。郑寤生是绝不会放过这个令武榭下台的机会的,公子原繁的那封信已经呈交到他手上,数罪并罚,够他受的。
不仅是武榭,关键是武榭背后的靠山。
“悄悄地抓人,不要声张,切勿惊扰百姓。”郑寤生转头强调了句,一干侍卫领命下去了。
.
木三将殷澈关押在权县单独的牢狱中,亲自拷问。牢房中阴森黑暗,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气味。
别说殷澈不是来刺杀的,说不出什么刺客的信息,她喝了哑药,嗓子是废的,就是想分辩几句,说清楚自己到底是谁都做不到。脑子里半是懊恼半是绝望,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结果发现却是老天在开一个奇大无比的玩笑,殷澈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一声。
旁人并不知道她是有口难言,而不是不言,殷澈的不言不语落在木三眼中,便成了一种格外刺眼的嘴硬姿态。
“谁派你来的?”他寒声道。
殷澈直摇头,没人派她来,她自己来的,她目光灼灼望着木三,燃起一种名为希望的焰火,怀抱着一点木三能够认出她来的希冀。
然而,任凭殷澈眼睛里激动得要喷出火来,既然他主子认不出来,木三自然也是认不出来的。
“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殷澈绝望地眨眨眼,望向头顶黑乎乎的屋顶,无语凝噎。
三番五次下来,木三渐渐失去耐心,转身步出了牢房。底下人会意,围拥上来,翻了翻旁边早已备好的刑具。
结实的牛筋鞭抽在身体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痕。隔壁牢房里关着武榭一干人等,抽鞭子的声音声声入耳,直吓得众人心惊胆颤、腿脚发软。武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心里把出主意的仆从骂了个狗血淋头,谁能想到所谓的王都的大人就是国君本人呢!谁能想到送上去的大美人结果是个刺客呢!
.
牢狱里暗无天日,几番人轮番审问,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各种刑具轮番上阵。
这对殷澈而言,当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也不想再有的全新体验。
从最开始的怀抱一点希冀,到后来的不再挣扎。
狱卒们见她昏迷了,便一盆凉水泼醒,继续用刑、拷问,如此循环往复。
国君身边的人用刑手段独一无二,几番折腾下来,殷澈昏昏沉沉,就是钢筋铁骨也扛不住,她昏厥在牢房的草堆之上,全身鲜血淋漓,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衣物落到身上,还带着体温,一双冰凉有力的胳膊将她轻轻抱起。
耳畔响起一个微微颤抖的、陌生的声音:“澈儿,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