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儿起身同他并行，沈沉问她在读什么书，聊起来之后，跟她一直在说话，说着笑着好像很有默契。 </p>
“哥哥，听他们说你今年要搬出宫了？” </p>
入了湖边凉亭，感觉清凉许多，林娴儿选了靠近岸边的一方石桌，然后在石凳上坐着。 </p>
沈沉也很自然的同她一处，那更靠近湖面的几处石桌更便于赏湖吹风，头一探出去还可以看见湖里清澈水中游弋的鱼儿，也更应该留着给后来者。 </p>
“嗯，等我们这趟避暑回去，就差不多要搬了。” </p>
沈沉记得是濮阳尔雅和濮阳予安出生那年搬出来了燕熙堂，住到了东西六宫最北端的一处宫殿，那地方周边几个住所都是空的，以往都是长到五六岁不能随母而居的皇子们群居之处。 </p>
但直到今年他要离宫开府，也只有他一人住在那。 </p>
按年龄算，濮阳予安今年也是要搬出燕熙堂了。 </p>
两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几乎同时就看见了湖对面手牵着手缓步而行的太上皇和皇太后。 </p>
于他们这些小辈而言是第一回出宫避暑，但其实太上皇和皇太后每年夏天都会离宫一两个月，自然不是每次都来云蒙山。 </p>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齐齐大笑，沈汀年甚至笑的后仰，被太上皇抓着手拉进了怀里，更清楚些的表情是看不清的，但是凉亭内的沈沉和林娴儿出奇一致的都跟着笑起来。 </p>
像鱼儿跃出水面，哗然作响，像鸟儿俯冲山林，急驰而过，他们看到了对面那对人——有声有形的幸福。 </p>
“突然就觉得搬出去也没什么，更自由了不是吗？”沈沉一扫之前的沉郁，眼睛还在看着对面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浮现了释然的快意，“总要长大的……” </p>
弟弟妹妹们都还舍不得长大，但总要有人先长大的。 </p>
林娴儿笑起来时眼里会有水光，她点了点头，“我会去看哥哥的。” </p>
“虽然舍不得，可，我也想快点长大呢。” </p>
两个人默契的相视而笑，舍不得什么，又为了什么要快快长大，不必明说……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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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凉亭被沈汀年看见了，晚上寻了机会单独留他在大堂里说话。 </p>
“棒棒，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p>
一听棒棒两个字……沈沉脸上顿时一片火烧，为什么他都成年了还要叫他的乳名？！ </p>
可又不敢表露出为难，毕竟沈汀年那么忙，很少有时间留给他。 </p>
沈沉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天太热了，我……我一向怕热。” </p>
沈汀年也是发现他情绪不高，虽然沈沉一向低调没什么存在感，可在这一群放出宫来就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的少年们里，他就有些突兀。 </p>
“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你马上就要离宫开府邸了。”沈汀年微微怅然，当初太上皇清奇的大脑搞出来的惊喜礼物，已经成长为一位修竹茂林般的少年。 </p>
下午两人在林间散步回来自然也看到了对面凉亭里的人，一时就说起来这件事——她收的濮阳绪的第一件正儿八经的礼物。 </p>
然后就想起来，还没给沈沉定名分，好歹也是皇子待遇养大的，若是分府出了宫，总要给他个正经身份。 </p>
两人后面讨论了半天，因为不是皇室血脉不能封号一字王，比如“琮王”“安王”“敬王”之类，那退一步就只能是二字王。 </p>
濮阳绪提议一个人想一个字，沈汀年想了一个“臻”字，他立马就接了一个“世”，然后逗的沈汀年笑弯了腰。 </p>
“臻世王”——真是王，不是假的。 </p>
笑闹归笑闹，正事也没马虎。 </p>
“我和太上皇一起商定了你的封号，荣臻，你觉得如何？” </p>
荣臻王，荣也，臻也，拆开了每个字都很好，凑一起也不显得突兀拗口，还包含郑重其事的意味。 </p>
沈沉喉咙梗塞，努力的憋住了，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扣着左手，他低下头，闷闷的答了好。 </p>
“棒棒已经是大人了呀。”沈汀年看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激动开心的时候就会扣手，不由伸手拉住他的手，这双会写出叫方老学士夸赞好字的手，指骨分明，根根细长，只有指腹上厚厚的茧暴露出了少年无数个日夜练习写字的秘密。 </p>
“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棒棒……” </p>
沈沉害羞的藏起来手，又忍不住吐露心声，惹得沈汀年一直笑，因为逗你很好玩呀：少年的你……如此可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