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毫不领情,“三日前,鹿三叔去河里捞了一条三斤多的鲤鱼,是专门用来孝敬老爷的。今日只剩下这么一块了,少爷,你真要吃?”
“呃…”西门庆,顿时难堪不已。
虎口夺食,那是英雄壮举,值得大肆宣扬一番。
跟自家卧病在床的老爹争食,传出去,好像是有点点不怎么光彩
——用当代流行的话来说:不当人子。
西门庆觉得自己本性不坏,原本对书上说自己,打小是个坏种还有点愤愤不平。
如今西门庆心里,突然有点不自信起来:咱这坏,难道是骨子里面的?
“嘿嘿,你去忙吧,就这,我就吃这,挺好。”
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西门庆举起饭碗扒拉:“有荤有素,有菜有汤,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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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转身离开。
羞红鬓慵梳,
片绣点重茵,
千丝怨碧,
二八佳人。
浅画镜中眉,
转去楚腰身。
西门庆吐出一颗裨谷,嘴里喃喃自语:美个屁,秀色不可餐,我只想吃肉肉!
猪头肉就几块,还切的极薄,都能当窗纱使了,灯影牛肉似的。
那猪头肉肥,薄薄的含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呢,
麻蛋,
它自个儿就化了!
想象当中“咬一口,滋滋冒油”的情景,完全没有可能出现。
萝卜咸的要命。
指头一般粗、指头一样长的一条萝卜,你不分成十七口、一点一点的咬,然后赶紧扒拉六口饭就着吃,否则这萝卜能让你,有种想一头栽倒进水井猛灌凉水的冲动。
算了,喝口汤填填缝,
呃,
还没尝出来啥味儿……
汤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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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下饭碗,看着那粗瓷碗,在斑驳的桌面上滴溜溜那个转,西门庆捡起桌上一颗裨谷,当嗑瓜子般的磨牙,一面胡思乱想。
为何要“掷”呢?
用摔,不行。
吃完饭就摔碗,这种人的品质不行;况且摔碎了,还得掏钱买,不能摔。
用丢,也不行。
完全没有一点男人气概,忒娘。
放下,肯定不行。
心里有气,轻轻的放下,不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墩?还是不行。
这碗质量一看就不怎么好,墩重了,容易碎,不是桌子吃亏、就是自己的手吃亏,风险太大。
墩轻了,跟放下没什么区别。
因此,西门庆才选择“掷”碗:只要力度掌握好了,既能表达自己的不满、显示出了自己的男子汉气概,还没任何肢体上或是经济上的风险。
看着那粗瓷碗滴溜溜的转。
嘿,
手法娴熟、技艺精湛,效果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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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挛着一颗裨谷,西门庆悠哉悠哉地梭下东边儿台阶,溜达到灶房。
灶房里,只有小铃铛独自一人在吃饭。
见西门庆进来,小铃铛慌忙放下碗,直起身对西门庆道:“少爷用罢饭食了?”
西门庆点点头。
瞟见小铃铛的碗里,只有米饭咸萝卜,不由奇道:“不是有猪头肉吗,你不喜欢吃肉?咦,你是不是想减肥?”
吐出嘴中裨谷皮。
西门庆一脸嫌弃:“屁大个娃娃,瘦的跟猴似的,减的哪门子肥?”
小铃铛一听,立马炸毛!
跳起来就吼:“减屁肥,那猪头肉,是我这个小丫鬟有资格吃的么?我倒是想吃,少爷你倒是让素素姐,拿出来给我吃啊!”
“……”
小铃铛见西门庆面露难堪,火气也消了不少,声调也小了下去:“家里的米也没多少了,过的几日,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敢奢想吃肉?”
说着,
转身拿起灶台上的瓦罐,往西门庆跟前一递:“喏,连油都只剩半指头了。哎,麻雀还有两钱油哩,咱们家,真的连鸟都不如咧。”
这啥比喻?
油盐柴米酱醋茶,以前弄下的亏空,与自己无关。可以后还要过日子呢。
这穷家破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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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