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望西镇的副所长章丘,自然乐得如此:对方几人识趣,于他而言,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不必多费唇舌。
于是,章丘点了点头,随后把手一挥,发动在场的群众及苦力辅警道:“好了,同志们,此间事了。大伙都是乡里乡亲的,劳烦大家搭把手,把尸身都抬到车上去,然后由我们民警干部再拉到火化场去……总让逝者躺在地上,既不尊重逝者,大伙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众人一半出于对王家余威的畏惧。毕竟多年来王家在牙门子村,势力非同寻常。更别说王家死了俩人后,可还有几人占据着村两委会呢。再则便是出于对警方发自内心习惯性畏惧及顺从。所以,众人并无异议,也就齐声答应了下来。
当即,一些人三三两两合力将王小宝尸身从水坑中抬起;另一些村民跟着辅警,前往停车的位置,将放在了车上的担架给带了回来。
章丘自然不是在那繁忙的人群中的一员,作为在场仅次于李国豪的负责人。却见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背着双手,偶尔见干活的人过于愚笨或是别的,就嚷嚷着指导两声罢了。颇有国家的领导人,指点江山的快感。
此刻,章丘心情大好之下,见人群中并无刘小伟几人,这才左右一扫,瞧见了他们几人。于是乎,章副所长难得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笑道:“刘支书,咱们是人民警察,为人民排忧解难,自不必说。可我瞅着这些村民热心做事,都是为了你家的事。怎么着也得杀一头猪,做一顿饭,好好款待才行。”
章丘此言,其实也算是借花献佛,给属下谋点无伤大雅的福利罢了。他觉得刘小伟必然不敢拂他的面子,而且也能体会到他话语中的意思。毕竟,他称呼原本只是副主任的刘小伟为支书,其实也是在暗暗示意着,刘小伟今后要在牙门子村当上支书,现下便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时机了。
可惜刘小伟这货却未能体会。这货是做财务会计出身,骨子里还是吝啬的性子。历来小气惯了,平日里恨不得一分钱当做两分钱用,将每一枚硬币都视若禁脔,更不要说随随便便就杀一头猪——呵,几千块钱呢——他如何肯出?只是也不好直接拂了章丘的面子。于是,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所长说的有理,原该如此,原该如此。只是……只是这个,对了,领导您不知道咱们村的情况,咱们村村民历来都是每年年初去买了小猪崽,拿来喂养,到了年尾杀了用来过年。现如今才几个月,膘都没有长起来,他们多半是不能卖了的。而最近的镇上,也有十几里山路,只怕派人去买,又耽误了我老爹和兄弟的安排,毕竟死者为大不是?”
“嗯?!!”章丘确实没想到真有这般不识大体的人,居然敢不给面子,还拿什么劳什子的话语来敷衍。莫非以为自己是傻子,还是以为自己没在农村待过?当即,章副所长只觉得这小子不给面子,不由得面色严峻,语气也跟着阴沉,“好,好,你做的很好。倒是我章某人唐突了,刘副主任这个格局,啧啧,让人不敢恭维。”
“哎,所长别生气,别生气呀。”刘小伟总算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意识到得罪了这位爷,尤其是现在八字没有一撇的时候,只怕自己这个副主任头衔无论如何都进阶不到支书了。于是,一咬牙,决定放血一次,颇为肉疼道:“这个……小的哪敢让各位兄弟白白帮忙,家中有新收的玉米棒子,拿来做玉米饼子和玉米粥,那是相当甜乎可口。小的再去割几斤……不,割十斤五花肉来。保证兄弟们都吃得好,吃得饱。”
“呵呵……”章丘一脸鄙夷地瞧着这人,心中只是感慨:到底是乡巴佬,就这么一个眼力劲儿。十斤五花肉,在场起码三十来号人,只怕前面人使劲一夹,后面的连半点肉丝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