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很高兴她有你这个英语启蒙老师。”
“然后在一周左右之后需要带她复习一次。再过大约两周后需要再带她复习一次。”
“好的,谢谢。”
“不需要。我只是拿钱干活。另外,带她复习的费用就免了吧,就当赠送课程吧。”
“我会照常给你。”说着转身离开,没留给他推辞机会。
他杵在原地,对这刚起床遇到的一切有点质疑的感觉。
仅过了一小会,她又趿拉着拖鞋过来。还没等他杵够。
“我留个你的电话号码吧,方便有事联系到你。”
“好吧。你拨一下我的号码保存联系人就行。”
她掏出手机,打开拨号:“对了,顺便说,你帮我换的新电池很耐用。”
“噢,那就好。1395423091。”
“怎么称呼?”
“我?我叫王威,威力的威,威猛的威。”
她嘴角微微一上挑:“好的。”
“你呢?我怎么称呼你?”
“龙龙。”她一边操作着手机,“我姓钟。”保存完联系人,收起手机双手插裤口袋,“29岁,未婚。”
“哦?啥?”
“我只是顺便回答了男的想问又不方便问女人的问题,省去麻烦。”
“噢,我比你小一岁,28岁,也未婚,未孕,呃不是,那个……未育。”他在迟钝中本能的回应着,“那个,你名字是玲珑的珑吧。”
“不。”
“那一定是朦胧的胧了。”
“恐龙的龙。”
“啊?”
“火龙史矛革那个龙。”
“这个,你的名字……很酷。”
“我家人喜欢的名字。他们本指望我是个男孩,还算了卦。后来我的出生也没能改变这个名字。”她转身离开303房间。
他接着坐到小木桌前打开电脑,“噼里啪啦”。
不一会儿。那个小女孩自己走了过来,站在门口处。
“你好,大哥哥。”
他转头便看见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简直有点像拉布拉多。
“你好,小可乐。”他拔出u盘站起来,“我下楼打印一张音标表,你呆这儿不要乱跑,除了你妈妈叫你。”
“嗯。”她大幅度点头。
几分钟后他满头大汗跑回来,拿着一张a4纸。顺便瞥了一眼已关上门的304。
“呼!”他擦了一下额头,“好了,我们马上开始。”他随手关上门,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折叠凳子,摆到小木桌前。
两个人坐在小木桌前,守着一张a4纸。开始一遍一遍发出小学英语磁带里播放的那种声音。
几十分钟后,他怔了一下。因为对门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那特有的喘息声。但比以往小很多分呗。
他不确定小可乐听见了没有,也许钟龙龙早就对她做了一种解释。他打开电脑放起钢琴曲,调大些音量。
隐隐约约,夹杂在钢琴曲中,他又分辨出那种和曲子风格截然不同的音调。
“好了可乐,你把前10个读三遍给我听,尽管大胆发音。”
小女孩听话的在a4纸上顺着她的小指头的移动开始读起来。
他集中听力仔细记录女孩的发音,同时尽量屏蔽着那个隐约的杂音。他突然叹了口气,任由手中的铅笔、橡皮掉落到桌子上。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凶猛的向他袭来。他以往所有的所学所思如今只能最多发挥到这种地步。
他从来不局限于书本上对理论的阐述,从来都能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到头却来什么都没有,他这种人从不受体制的欢迎,中考差6分,第二次中考差4分,高考差019分,大学中途辍学,所有工作的过程中都因为他特殊的偏执而最终受到排挤。
小女孩继续着她的朗读。他已经分了神,钢琴曲和女孩的稚嫩的声音都从听力中淡出,对面的喘息声被无限放大,成为以往无数次失败、嘲讽、尴尬、批评、失落、绝望的一幅幅画面的背景音乐。这种混搭让他心情糟糕透了,不自觉默念出“fuk!fukit,fuke,fukesteandhisstupidtheory,hogivesadanfuk?enoughofthesesht!”眼睛虽然始终还在盯着那张纸,嘴里的内容好像与上面内容并不符。
a4纸上的符号和钢琴曲重新贯入他的神经系统。他赫然发现小女孩在盯着他,瞪大着眼睛。
“对不起,你能再读一遍吗?尽管发音大一点,清楚一点。”
“嗯。”她依然大幅度点头,开始读起来。
700元到手,这应该是他头一次赚比较轻松而又快的钱。
他从街边一家鞋店走出来,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跑鞋,随便印着几个英文字母——“hooyah”,让人看起来像国外品牌的本土杂牌。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的旧跑鞋。他有两双运动鞋可以倒换穿了。
一阵轻松而愉快的上楼声,他几乎弹跳着上到三楼。不光是有了一双舒适的新跑鞋,还有一场约会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