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走后,李从嘉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难道我生的格外英俊,所以先生的两位高徒也要忍不住多看我两眼!”
对于这般自恋的话,苏大儒自然是不屑于回答的,只一个劲地唉声叹气,摇头晃脑的。
出了吴王院子,来自金陵府衙的两位高官依旧不能平静,他们走在路上,想着一些事情。
“方才你是不是想问吴王殿下什么?”
高府尹听了这话,咂了咂嘴巴,叹了一句:“本是想当面问的,可临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我说万一,万一吴王殿下没有此意,我问了,岂不是让吴王殿下难堪,若吴王殿下确有此意,我当面问了,又将吴王殿下处于何种境地?难道要他当着我们的面承认,他要为张小山撑腰?”
是的,高府尹临走前,刻意看了李从嘉几眼,并不是李从嘉自己想的那样,他有多么的英俊,而是想问一些问题,问一句,张小山此事,吴王殿下可有参与?
若是有,那钱元瓘必败,若是没有,自己一方自然尽心竭力,助张小山讨回公道,只是用心多少的问题。
无常主蒲听了高府尹这话,陷入了沉思,原来前些年老师的眼光是没有错的,燕王殿下的眼光也是没有错的,为什么老师为收一个整日里嘻嘻哈哈的浪子为徒?为什么燕王会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放到府尹位置之上?今日无常主蒲好像明白了什么,嘻嘻哈哈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极其沉稳的心思,不靠谱的做法下藏着思虑周全的处事方式。
说起来,无常主蒲有些自愧不如,可当着高府尹的面,这个脸有些黑黑的,整日里冷着一张脸的主蒲大人当然不会承认,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沉着一张脸,不愿意多说两句话。
……
晌午时候,加餐了一只桂花鸭,托了苏大儒的脸面,李双双还是满意十分的,竟叫嚣着老先生以后每日都叫来几位学生,也多带礼物过来。
苏大儒没理,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那只桂花鸭大半个进了苏大儒一个人的肚子,生怕旁人占了他的便宜。
往日苏堪晌午也过来吃饭,今日临时被派遣出去领着那几个长安汉子去金陵酒家吃酒,不在院子里,几人还有些稍稍不习惯,耳根子顿时清净了许多,以前苏堪的话总是最多的那一个,或许以前跟着老先生沉闷得久了,肚子里憋了二十多年的存货,想要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
桂花鸭,苏堪是吃不到了,不过众人想着,金陵酒家的菜式比桂花鸭要高上几个档次,一只鸭子,想来苏堪也不屑跑回来尝尝味道,也不知道他将那几个长安汉子招待得怎么样了。
往小的说,是苏大儒请客,请远方而来的“朋友”吃饭,尽的是地主之谊,往大的说,那就是金陵人请长安人吃饭,吃的喝的应是最好的,不能叫长安人说咱们金陵人小气,不厚道,也不知道苏堪能不能堪当大任。
瞧着苏大儒饿死鬼似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瞧张小山依旧神情低落,今日晌午就免了惯例,免了去夸李双双做饭的手艺了,以往晌午动筷,几人总要说些好听的,来搪塞李双双,可今日似乎有些人没这个兴致,于是就免了。
李从嘉练了一早上的大字,衣裳沾染上了不少墨迹,现在活像是个泥瓦匠,虽不至于灰头土脸,可配上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和那有些乱的头发,和泥瓦匠的打扮也差不了多少。
可似乎没有人有兴趣去取笑李从嘉,因为场上的气氛不是很适合去开玩笑,张小山低落的神情将整个饭局都影响了,虽没人开口说什么,但众人都在想着怎么使场上气氛活跃一些。
“听说金启明放着翰林院编撰不做,自告奋勇地去当了一个什么起居郎,就是每日跟在老皇帝身边,拿笔记录老皇帝每日做了什么……记的最多的便是老皇帝去了什么什么宫,召见了什么什么才人,一连十日,日日不同,你们说老皇帝会死在床上吗?”
众人听罢,都用着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李从嘉,而李从嘉呢,依旧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说的很好笑,端着碗,笑得前仰后翻着。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发现没人理他,便撇撇嘴,耸耸肩,学着老先生的样子,使劲地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吃,一边自嘲道:“难道不好笑吗?十日?老皇帝的身体还真的挺厉害的,佩服佩服!妙哉妙哉!”
…………
“这只桂花鸭极其难吃,金陵最有名的桂花鸭乃是城外一婆子做的,那婆子做的桂花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鲜美可口。”说这句话的是苏大儒,他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鸭肉放到嘴里后,拍案而起。
可众人一致觉得自己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碗里的米饭食之无味,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