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刘邦已经换下了朝服,坐在了书房的几案之后,正平静地拿着一碗糖水喝着,听着张良的报告。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放下手中的碗,抬起了头,见是吕雉进来,便向张良说道:“想必今日那刺客在我府中白管事的拷问之下,自会将幕后之人交代出来。子房操劳许久,今日就先回去休息吧。”
张良见是吕雉到了,于是便打算先去一趟福来客栈,他从灰旗的报告中知道秦羽铭的几个兄弟与他的关系极好,若是不先向他们说明情况,这几人说不定会以为秦羽铭被刘邦所害,到时很可能会节外生枝。于是起身说道:“那我先去一趟福来客栈,通知一下秦公子的朋友,免得他们不明真相,滋生事端。”
“嗯,子房思虑周到。那便有劳子房再跑一趟了。”刘邦点了点头。
张良退到门外,向书房内的二人躬身告辞。
见张良已经走远,刘邦向着吕雉问道:“听闻夫人今日险些被歹人所害?为夫甚是担心那。”虽然看他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但是吕雉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关心之情,与刘邦夫妻十几年,他早就已经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再熟悉不过了,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吕雉缓步走到书案之前坐下,“多谢夫君关心,今日幸亏夫君的贵客秦公子相救,才没有让刺客得逞。只是秦公子为救妾身受伤颇重,臣妾已经让府中的郑大夫好生医治,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刘邦起身走到吕雉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假装关切地说道。“嗯,夫人无事便好啊。既然秦公子救了夫人,便是我丞相府的大恩人,今日就让他好生养伤,待明日他醒来,为夫再去探望。”然后刘邦起身说道,“为夫今日与王上议事颇久,有些累了,便先去休息了。”说完就慢慢走出了门外。
望着刘邦远去的背影,吕雉默默低下了头,她那洁白的皓齿用力咬着她那鲜红的嘴唇,一滴血顺着她的嘴唇流下。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始终忍着没有落下。自从她嫁入刘府,她就全身心地为了这个男人奉献着,他在外颠沛流离之时,她在老家忍受着左邻右舍的白眼和欺负,照顾着他年迈多病的双亲,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坐上高位之后,她又一直在幕后为了他出谋划策。可是她今日险些被刺身亡,最后换来的却只是这么两句虚情假意的关心。
吕雉也十分清楚他所谓的休息是要去哪里。多年之前,当她满心欢喜地被他从沛县老家接到寿春的时候,就看到在他的身边此时已经有了好多个女人,特别是那个女人最得他的宠爱。而自从她被接到寿春之后,刘邦便很少在她的院中过夜。他大部分时候吃饭睡觉都是在那个女人的院子里,而自从那个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便更加受宠。若不是仗着自己的精明和狠厉,整个丞相府和刘邦都对她十分惧怕,而且刘邦的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于她,怕是连这丞相府的大夫人之位恐怕也早已经易主了。
到了现在,他们也只是名义上维持着夫妻的关系而已。从刚才刘邦根本提都没提她将秦羽铭安置在自己房内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刘邦对于她的事情早已经根本不在乎了。也许刚才他听到自己没有被刺客所杀,心中可能还会觉得有些遗憾吧。
静静地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吕雉才恢复了平静,她拿出丝帕,默默地抹去了眼泪和嘴唇上的血迹,抬头看着屋顶的房梁,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从坐垫上站起,慢慢地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