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姜老二朝他招手，“还没吃晚饭吧，来一碗牛肉面如何？”李亦凡收敛了情绪，走了过来。他很淡然地坐了下来，并不介意条件的简陋，其实他的生活肯定好不过姜老二，只是同姜老二说话的时候，淡淡皱眉：“你在这做什么？”
姜老二耸耸肩，眸光中是狡黠和肯定：“当然是来等你了。”“我们今天又重新去被害者家中走访了一遍，查到了新的线索。”李亦凡目光一凛，看向姜老二。
姜老二却不紧不慢地道：“我想李大哥今天收获应该也不错！”说着笑了笑，“怎么样，咱们互相交换一下？”老板又端了一碗牛肉面过来，热气腾腾，刚好遮挡了李亦凡脸上一闪而过的思绪。
武吉已经把自己的两碗面吃的渣都不剩，这会又垂涎地望着李亦凡面前的那碗。姜老二给他再加了一碗，然后一起结了帐。
李亦凡不是姜老二，他毫无压力地盯着武吉热烈的眸子，拿起筷子，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却并不粗鲁，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热腾腾的牛肉面，驱散了身心的寒气，也软化了李亦凡面上的冷硬。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当然是李大哥你之前查到的，未告诉司寇大人的那部分，还有今天你去求证的这部分了。”姜老二毫不客气。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一双慧眼，能够分毫不差的揣摩人心。李亦凡心中暗暗评价着姜老二，却并没有如他所愿，马上和盘托出，坦诚相告。
见李亦凡只盯着自己远方，并不说话。姜老二倒是干脆，主动提供了一条信息。“看来李大哥还是对我有所疑虑啊，不过无妨，我先来也可以。”
“我又重新查验了尸体，发现受害者的脖颈间都有两个细小的针孔。”李亦凡闻言，皱紧了眉头。“是毒？”姜老二凤目灼灼地望着他，笑的颇有几分奸诈。刮去面皮是为了掩饰那毒孔，没有其他。
“李大哥，该你以示诚意了。”李亦凡表情复杂的看着姜老二，却又不得不按某男的套路走。“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
“不过按照三位受害者的受害地点，还有她们的住址，通过一定规律的演算，缩小凶手的活动范围便是在官府中的教坊司。”
“黄玉儿住在青石铺，遇害却是在离青石铺两条街的柳巷。王夫人住东三街，遇害地点也同样在东三街。石矶夫人住在城边，遇害地点在东四街。从这六个地点之间的相互距离来看，凶手的活动范围应该集中在城北一带教坊司的范围内，而那个千足虫的主犯居住范围，很可能就在三个遇害地点的中心地带，也就是教坊司那里。”
姜老二听得惊叹连连，很想把他收归吕国所用。通过现场来缩小凶手的活动范围，这能力委实在太过厉害，饶是从小精读吕国各类真实卷宗，也只在几位朝庭官司员的闲聊中听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自己刚到淇城，便能遇到这样的雄才大略之人。
李亦凡说完，看向姜老二，催促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姜老二了然，莞尔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凶手用银针下毒。但三个受害者中，黄玉儿的手上有很明显的挣扎的痕迹，这说明毒性在她身上没有起到作用。”
“后来，我们在她家中查到，黄玉儿之前一直在服药，而药方中有一味犀角。那可是解毒的良药，自然抵消了那千足虫之毒！”
“那凶手必定是用千足虫之毒来炼手，所以这三人皆死于虫毒！”姜老二刚提到犀角，李亦凡竟是已经准确无误的揣度出了后续。他像是几番欲说点什么，最后又都卡在了嘴里。姜老二将李亦凡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李大哥是否想到了什么？”
李亦凡回过神，压下心中的念头，只问姜老二：“还有其他线索吗？”姜老二笑了起来，脸上很是春光灿烂，但言辞间却是分毫不让：“李大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说好的互相交换，我刚说完，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由你来说了。”
李亦凡挑眉，这回倒是干脆，姜老二一问，他就开口了：“我幼时有幸读过一些卷宗，虽然里面很多案子都记不清了。但里面有一案例，某女模样非常吓人。她的父亲，恼怒她的存在令自己蒙羞，将其赶出家门。”
“后来这个女子潜回家中，杀死了她的父亲，按仵作记载，很是吓人。”血案配合李亦凡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自带让人害怕，武吉听得瑟瑟发抖，双手捂着耳朵，无声地向姜老二投去怕怕的小眼神。
姜老二却越听越激动，这个案例和这个故事好象有点关联。待李亦凡说完，姜老二脸上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李大哥你的意思是，凶手剥掉受害者面部的皮肤，是因为自己可能存在容貌障碍？”
李亦凡点头。“女的杀人动机是从小孤单、导致她的性格偏激，一旦生命遭受威胁，又会激发出她凶狠的一面。”姜老二点点头，接话道。“所以，李大哥你是想说，凶手接连杀害的三个人，都是母亲，生前都和自己的儿子关系紧张；凶手同时又剥走了她们脸上的皮肤，也就是说，而剥皮这一点，如果不是凶手自身存在容貌上的缺陷，那么很可能是象征性的。”
“比如他做了什么事，让母亲感到很丢人，并因此斥责他、冷待他。”虽然诧异于姜老二的敏捷，但和聪明人对话，李亦凡心情无疑是赏心悦目的。肯定了姜老二的观点，甚至还提点到：“不要忘了千足虫的存在。”
“凶手选择先用千足虫麻痹受害者，说明他是个驾御千足虫的高手。淇城天气寒冷，不似南边温暖湿润，千足虫这种东西本身就不常见，这就说明凶手应该从小就和千足虫有接触。”
姜老二点点头：“不错。之前只顾着想千足虫背后代表了什么，却忘记了千足虫本身存在这件事。李大哥，多谢你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