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还是瞒不住一直观察她的沈晓天,“我看你心思重重的样子。”</p>
“没有,”她垂下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p>
他带着微笑说,“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p>
她找不到话来回应,只好以沉默作答,这些年来,她没有从自己的经历里获得什么,倒是学会了沉默,默不吭声成为了她对人、对事的一种态度。</p>
其实,这样很不礼貌,她也知道。</p>
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p>
沈晓天渐渐懂得了她的处事态度,这个女人像个铸在门前的雕像,受尽了尖刀的雕刻,站在门前饱受风吹雨打,她不会跟任何人诉说她心里的酸楚,留给别人的一直是那副永久不变的表情。</p>
她并非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而是雕塑家从一开始就把她塑造成了那样,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雕塑家给她的这副面貌。</p>
一首轻音乐突然响起,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原来是沈晓天开了车里的音乐。</p>
“也许音乐能舒缓一下你的情绪,”沈晓天贴心的说。</p>
这个人仿佛在刻意的试探她的心,尝试着走进她的内心,她一开始有些排斥,渐渐的却被他这种暖流给温暖了。</p>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刻意的回避了,淡淡而又平静的表情把她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他。</p>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p>
沈晓天能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想法,即使不说,他也能感受到,他不愿强求,但可以等待。</p>
车停在楼下,她推开门,迫不及待的要走下来,不属于她的车,还是不要待太久,耽误了人家,还玷污了别人的坐垫。</p>
离开之时,他深情的望着自己,字斟句酌的说:“回忆之所以是回忆,因为它是回不去的记忆,不要总在过去的回忆里缠绵,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裳,卸下一些东西,你才能过得轻松一些。”</p>
说完便走,她一个人在楼下站着,思索着他临走时留下的话,想起了曾经和袭芜弈之间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p>
记忆就像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刻度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p>
生命中总有一个人会不温不火的出现,又在你的回忆里心安理得地过得风生水起。</p>
八年前,在离开苏州的那一天,在他结婚的那一刻,湘筱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她的面前,废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砖都刻有鲜活的记忆,现在安静地贴在大地上,即便她有多小心保持行走的安静,终究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记忆放逐的人。</p>
不是她放不下,而是她不能放下,这些回忆已经成为了她活着的唯一精神支柱,她怕,若是真的放下了,自己又该重新寻找一个起点,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重新开始。</p>
这样,她宁可选择守着这份回忆就这样活下去。</p>
推开门,一股酸涩的臭味扑鼻而来,她打开灯,发现早上交待山雪收拾的碗筷还原样的摆在桌上,屋里充满了酸菜味儿,而山雪紧闭着自己的房门在里面不知干嘛。</p>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包,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起来。</p>
听到声音的山雪把门打开,在门边瞪着湘筱。</p>
“嗨,”她轻轻的山雪打了个招呼。</p>
一声“嗨”把两人的感情隔得很远很远,声音虽然很轻,却带了少许的陌生。</p>
湘筱没有在意她脸上的表情,一心忙着收拾桌上的碗筷。</p>
“谁送你回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