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是个明白人！居然没有想着将功赎罪？”王礼讥笑道。
钱万里惨笑：“我也活了五十岁了，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可黄氅司血洗涂家村那一幕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襁褓中的乳儿一个不留！阖族三百四十九口人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涂家祠堂前，而那年我刚好十九岁，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海堤兵。
我们去收尸的时候，领头的司役多看了我两眼，临走前还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以后必成大器，但避不开血光之灾。
当时我是不相信的，可随着我官越做越大，他当日的话就一直印在我的心里。
可随着静夜司在大夏各道权势的衰弱，他们之后再没有入过静海道，我也就把后半句话给忘了，这才有今日之祸啊！”
血洗涂家村一事在静夜司中也属于密档，那是三十多年前的大案了。
涂家村村人乃是当年与高祖皇帝争夺天下的涂灵甲之后人。
高祖皇帝在与妖族大战之后有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而涂灵甲就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发展势力，当时的镐京就在此人掌控之中。后高祖大军开进镐京，涂灵甲的军队被击溃，本人也在残部护送下潜逃静海道。
当时静海道还没有完全统一，涂灵甲便占据着几个郡县苟延残喘。
当天下一统就在眼前时，傅家便主动出兵进攻涂灵甲，以便在高祖皇帝面前邀好。
涂灵甲的最后一点兵马也彻底被击溃，最终一小部分出逃海外，由此海上便多出了数股大大小小的海匪。
但至始自终，涂灵甲本人以及其家眷却下落不明，有人怀疑涂灵甲本人在镐京中就自焚死了，逃到静海道的只是他的残部，不过打着他的名号收拢溃兵罢了，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大夏统一后，静夜司除了与妖族作战，其它时候就是在为皇帝清除这些可能存在的乱党余孽。
最终在静海道一个偏僻地山村中找到了涂家后人。
涂家后人不仅没有改名换姓隐藏身份，甚至公然建起祠堂供奉涂灵甲神位，因为位置偏僻，官差一直都没有对这个村子进行过详查，居然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过了三十余年的日子。
但黄氅司毕竟手眼通天，通过在海上抓获的海匪得到了涂家人藏身的大概范围，最终还是找到了涂家村并且血洗了整个村子，鸡犬不留。
彼时的钱万里不过是个大头兵，眼前的尸山血海对于刚刚接触行伍的他来说留下了不可磨灭地恐惧，黄氅司给他的阴影在面对王礼等人时被无限放大，以至于他彻底失去反抗之心。
“我们找你的目的你该清楚！”王礼问道。
“我知道，傅家和海匪串通把出海的船队给卖了！船舶司在里面充当中人，至于怎么分赃我就不知道了！”钱万里如实交代。
“理由呢？”王礼追问。
钱万里沉思了片刻，哀叹道：“傅家和东瀛早有勾结，东瀛的金银储量极大，若是独占获利极丰。
而海贸便是将东瀛的金银送往大夏，长此以往大夏国库充盈，必然会对各道加强控制。
傅家已经和东瀛以及诸多海匪达成一致，往后海贸利益他们共享，不仅是东瀛还有南洋地区，有了钱财支撑，皇帝想要对静海道下手就是异想天开。”
“海匪有哪些？”
“以蜃楼为首，其余大小海匪三十余支，人马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