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也不客气,一扬眉便把话说出来:“可是姐姐得了官了?”
“咦?你消息倒是灵通——却是哪个告诉你的?”
“前几日在御苑中遇着了公主,她与我说的。”
闻得是公主相告,崔夫人先是讶异,后又露犹疑色,不过终还是舒展眉头,轻声细语道:“你们与公主亲厚那自非坏事,可人家终究是天家女,与我们有君臣之别,你可不要因着熟了便疏忽轻慢……”
“母亲放心。这个女儿懂的。”
“你懂个什么啊。”拿指头戳了戳三娘额头,崔夫人站起身来拉了女儿手儿,携她回去自己院子闲谈玩耍。
待到稍晚,韩老爷及韩大哥、二娘皆回了,一家人聚首好一番庆祝。
此时二娘已接了诏印,算是得偿夙愿,成了正模正经的官吏了。她性子冷,是以也没什么喜形于色的,不过看得出来确有一番神清气爽,席间三娘屡次作妖也未开口教训,可见心里总归是舒畅的。
待饭毕,一家人又谈笑欢聚热闹了好一阵,至人定时方散了。
一道从从父母亲面前退下,三娘未回自己房里,而是跟着二娘往她院子去,还嘱小枣回自己那边去拖铺盖过来。二娘也不嫌她,由着她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回了屋。
接着便是洗漱等杂事,姐妹两个边聊边卸了妆容钗发、换了寝衣。
半路小枣将东西取来了,与小芫一道为她俩铺好了床。
三娘高高兴兴窜上床去拱进被子里狂扭了几下,后翻滚起来抱了满怀的被子大叹道:“到底还是家里好!”
二娘过来坐到床沿上,将自己那条被子从她怀里揪了出来,冷面嘲道:“宫里还委屈你了不成?”
三娘狡黠一笑:“宫里可没有二娘啊。”话音刚落就被二娘拍了一下头:“这般妖言,却是要惑谁?”
三娘当即耍赖不认,二娘难得亦起玩心,上来便挠她痒痒。三娘最怕这个,不一会儿便笑到瘫软,只好讨饶。
这到底是亲妹妹啊,二娘也不能笑死她不是?
得了讨饶,二娘松了手坐正,居高临下望着她,等她将气息喘匀了方对她道:“这么多日在宫中行走,也是难为你了。”
“哪里有难为……”这话说得,三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娘却叹息道:“那里头看似繁华锦绣,实则虎穴龙潭。你到底年少,能将事情顾周全实属不易。”
“何至于那般险,二娘莫要空忧心。啊,对了,此番你得官位,公主那边可有插手?”
二娘摇头,神色平淡无起伏:“不知道。”
“……这下可理不清了。”
“权且当有吧,何况我亦无其余路可选。”
在朝为官,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本事才干多高,而是有没有人做靠山,外加运道好不好之类。泰和公主虽闲散不理事可到底是天子裔,二娘能有她撑着腰总强过没有。
这道理三娘自然也懂,是以也不多说什么了。二娘晓得自己这个妹妹通透,是以也不多与她讲这些了。
随即三娘将太子夜宴之事细细与二娘说了,二娘也甚纳罕。之后两人便只管闲论起了其他高兴事来,如韩老爷新买的马儿、崔夫人新置办的首饰衣服、厨房刚学的长安时新餐点手艺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