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半晌,林芝脑子里浮出一个问题:我还该不该继续存幸运值?
阿布好像急了,跳出来:“汪汪!怎么这样你就动摇了?”
林芝都不想搭话。
阿布吐着舌头喘着气绕了一圈,转回来说:“你不要总觉得郑品良出事是受你连累好不好?你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想,如果那天放学他不是跟在你旁边,当天他就要被一帮人拦下来,拖进甘蔗地里殴打了,打晕了直接扔在那里,指不定比现在还严重!”
林芝回过神来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在脑中回道:“你都说是指不定了,谁知道要真那样了,会是什么情形。”
阿布坐下来:“总之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某种程度来说,你还算保护了一次郑品良。”
林芝皱着眉头,转眼斜向天看:“是吗?”
阿布语气肯定:“是啊,而且转学换个环境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坏事。你要是因为这样就放弃存幸运值,有违你的初衷哦。”
林芝扁了扁嘴,她心里有了答案,却没有和阿布明说,只问:“我现在有多少幸运值?”
阿布回答:“353点了。”
“哦……那继续按原计划存吧。”
“好的。汪,汪!”
阿布欢快的叫声驱散了几分林芝心里那些郁闷的情绪,她尝试开导自己,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没有谁一定要永远陪着谁。无论谁离开我们的生活,生活始终都还要继续,不管我们舍得与否。
只不过不经意间瞥见郑品良的空座位,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失落。
宿舍里,张洁的床位也空了挺久。她被警察带走后一直没有回学校,在两周后让家里人来宿舍收拾行李也没见她人,她家人说她也要转学了,只是没说转去了哪里。
至于陈载誉呢,因为有之前陈妈妈的警告,林芝也只能是暂时把这份恩情加记在心底的小本子上。校园里遇见,再次和他真诚地道一声谢谢。
转身走开后林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好像自打认识陈载誉以来,我一直在跟他说谢谢,跟他说过的话里面,除开这两个字都没剩多少别的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阿布在脑海中笑着追问。
被它这么一问,林芝自己纳闷了一秒又忍不住脸红:是啊,我还想要跟他说什么呢?
既然确定他对于我而言,只是远方华丽高台上聚光灯照耀的大明星,可望而不可及,难道我还想跟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就算真的要谈,估计两个人的思维和境界都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构想一下那个场景画面,感觉也不是很和谐……算了吧,可能也是跟陈妈妈说的那样,所属世界不同,所以就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既然这样,那就各自沿着原本的生活轨迹各自安好吧,我还是继续存我的幸运值,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让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恢复平静,时间如水,是冲淡一切的最好良药。
学校里的少年人要忙着学习考试,忙着追逐打闹,忙着异想天开,往往忘性比较大,所以缓冲期比预想中要短很多,没多久大家就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时间来到了2005年12月底。
林芝在阿哲家小炒部工作满一个月了,这周发工资,她准备元旦放假回家。
元旦假期,马上新历年了,虽然比起农历春节过年是平淡很多,但学校这周不补课,从周五到周日放三天假,周日那天是元旦。
周四晚回到家,家里人挺齐的。
爸爸刚给厨房换了一盏瓦数更高的白炽灯泡,吊在红砖墙面上发出来的光亮堂多了,使得映出来砖体上点点不平整的小暗影更加明显,墙面变成跟浮雕似的。
饭桌上,林芝把400块钱的工资交到妈妈手里面,阿哲家小炒部和小卖部散钱挺多,看起来还挺厚的一沓。当然了,林芝还是给自己留了点钱的,之前学校奖励的200块钱还剩下一半多。
妈妈数着钱,对林芝把头点,虽然钱不多,但是眼见多一份经济收入,家里人都挺高兴。妈妈脸上的笑容像叶尖的露珠滴落湖面,击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前段时间弟弟眉宇间经常有一缕散不开的忧郁,此刻他也展露笑颜,望向林芝的眼中仿佛在说,姐你真棒!
妈妈抽出二十块钱递给弟弟吩咐道:“去村东头的小卖部买一瓶橙汁回来,还有到旁边熟食摊买点鱼丸和酿豆腐。”
弟弟拿到钱:“得令!”便蹦跳着出去了。
妹妹林月也欢喜叫道:“我也去!”说完跟着跑出去了。
林芝知道,家里虽然不宽裕,但是一般这种情况,买完东西剩下的零钱妈妈是不会再管他们要的,所以他们俩估计会再买一些开口笑、辣条、猫耳朵之类的小零食在外头吃完了再回来。
果然他们俩带着饮料熟食回来的时候,嘴唇都红红的,一看就是吃辣条辣的。林芝心里偷笑,却没有拆穿他们。
她在心里祈盼着,希望新的一年,自己和家人们都能过得更轻松,更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