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母亲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此番收到母亲来信,要求平愫回楼山娶妻生子。”</p>
童岗泪目:“身为人子,我大不孝啊!难为母亲还记挂着我。只是,眼下战事吃紧,皇家不会放平愫离开。”</p>
童嵬抿着嘴:“明日我进宫一趟。跟太后请旨,让你带着平愫送平怀平恂回楼山。”</p>
童岗激动道:“大哥!不,这不妥!”</p>
“别争了。回去就收拾东西,明日上午启程,途径信原时,再与平愫会合。”</p>
秋叶无声落尽,枝丫横生左右。</p>
踏上楼山这一刻,童岗就情不自禁湿了眼眶。当年兄弟四个先后离家,一别几十年未归。留母亲一人在家,每每想起,心中就懊恼愧疚。</p>
一开始还叮嘱家人记得给母亲送些财帛,后来驻守边关,渐渐连家人的联系都少,更别提母亲了。</p>
“桑榆啊,我今天一早左眼就跳个不停,我估计着,平愫该回来了。这孩子,是在望京出生的,我还没见过呢。”</p>
又纯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让大余准备热水和食物,给平愫洗洗风尘。”</p>
日上三竿,远远传来了脚步声。</p>
楼筝阳一大早就等在门口,心中惴惴不安。并没有她所现出来的那般开怀。</p>
她紧了紧左手的银镯子。年纪大了,胳膊却变细了,差点挂不住这银镯子了。</p>
阿烈啊,你说,今日孩子们会不会回来啊。这年纪大了,好像就盼着孩子们健健康康的,咱童家后继有人。</p>
“来了!”又纯突然出声,打断了楼筝阳的思绪。</p>
两位瘦弱的老人站在门前的大石上看着渐渐走进的队伍。</p>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童岗,立刻泪如雨下!</p>
他这真不孝呀!直到今日,才想起家中不仅有老母亲,还有桑姨!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未想起过,就好像生命力从没有桑姨这个人。</p>
“桑榆,我怎么好像看到棺材了!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p>
“不是,我看到两口棺材了!”</p>
“这,是怀哥儿和恂哥儿回家了吗?”</p>
“娘!不孝子童岗回来了!”</p>
童岗踉跄着滚下轮椅,跪在两位老人面前。</p>
又纯不知楼筝阳此刻的感受,但她自己,着实是难过的。</p>
这孩子几乎算是童烈的遗腹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自己当初怕他和童岇活不下来,还偷偷给渡了丝灵气。</p>
一转眼,快五十年过去,他已经是半百老人,而自己的记忆,还停在他成亲那日的意气风发。</p>
楼筝阳下唇几度颤抖,发不出声。</p>
“是童岗吗?”不仅是又纯,楼筝阳自己都不确定。</p>
“娘,是我。我、我送平怀平恂回家了。”</p>
身后,童家众人已经忍不住哭起来。林春芳遭受打击,人还躺在床上。平怀平恂的妻子带着孩子们奔向棺材,一时间,场面混乱又悲壮。</p>
童平愫默默站到大余身侧。</p>
大余用力握紧儿子的手,压下喜悦,看向棺木。</p>
上一次站在这里,迎接的是二伯的棺木,那时候,自己庆幸无比,里面的人不是童岗。</p>
转眼几十年过去,二嫂早已香消玉损。如今站在同样的地方,迎接的是大伯的两个儿子。这一次,她心里没有庆幸,只有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p>
下一次,又会是迎接谁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