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一怔，神经霎那间绷紧，手一拦，将裴少樱挡在身后，全神戒备地望着他。那人却是嗤笑一声，手指微动，凌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扼住，猛地被拉到那人身侧，她大惊，下意识就发动了“刺魂”术。</p>
可“刺魂”术似是对此人无效，他依旧慵懒地靠在椅背，啧啧几声，面具后的眼闪着近似疯癫的兴奋光芒，望着凌霄变成银白色的眼，似是激动又似是愤怒，手指不断地在桌子上敲打着，发出响亮的嗒嗒声。</p>
“瞧瞧这对招子！”那人伸出手，那长长的指甲细细描摹着凌霄的眼，“不知挖下来后，可还有这份纯净的白？”</p>
“你可是要我的眼与你换那梦魔的解法？”凌霄稳下心神，凉凉地望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p>
“不不不，”那人却突然收回手，似有深意地看了眼身后的裴少樱，“如此，我何须让她也过来？”</p>
“你到底想如何？”凌霄咬牙，她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他看少樱的时候，眼底隐藏的情绪让她捉摸不透，但里面的一点却是分外清晰，也最让她感到不安，那便是——偏执。</p>
只见那人眸光依旧停留在少樱身上，嘴唇翕动，凌霄却没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心一惊，他竟然也会魂体传音！</p>
凌霄慌忙扭头，只见裴少樱脸上血色霎那间褪尽，拳头攥得死紧，全身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p>
寒光一晃，凌霄已然冲破他的限制，拔出的匕首已经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上，“你别打她的主意！”</p>
那人似是讽刺似是鄙夷地望着她，冷笑道：“我说，你到底来交易呢还是来打劫的？我不过是开了一个条件罢了，你用得着如此紧张吗？”</p>
“我答应你。”凌霄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身后裴少樱隐忍的声音传来。</p>
“很好。”那人眼前一亮，手指轻轻一弹，那匕首一下子被震开，他倏然起身逼近凌霄，手宛如灵蛇一般缠上她的手，擦过她指节上的针线：“你全身除了手指，便只有心脏位置的血还没被毒浸染吧？”</p>
“你……”</p>
“我——要你心脏里的活血。”</p>
凌霄瞳孔一缩，当年母亲用自己的阳寿为她续命，便是抽的心头活血，这个人此刻竟然要她的活血，到底想做什么？</p>
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拽着她的手拉开，裴少樱站在凌霄身旁，冷冷开口：“你不如说要她的命！”</p>
那人微微一愣，继而轻笑一声，“别担心，她知道她不会死的，对吧？”见凌霄没有回答，他笑了笑，再次开口，不知是问裴少樱还是凌霄：“如此，你可愿交换？”</p>
凌霄回过神，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疯子，“你若不告诉我你与少樱提了什么条件，我不会答应你的！”</p>
“哦？”男子松开手，似是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啧啧道：“看来倒是我不识趣了。”说着，他的眼神扫向裴少樱，看到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有些松动，他的眼底露出一抹寒芒，声音也失了耐心，“她既然能答应，那便代表她可以接受，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p>
“你……”凌霄牢牢抓着裴少樱的手，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要我心头的活血做什么？”</p>
“这个你不必管。”那人重新坐回椅子上，似是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手指再次落到那金算盘上，开始算起了账。</p>
“哥，我不会有事，”裴少樱抽出自己的手，反握著她的，“只是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或许那梦魔只要控制得好，四哥便不会有事的。但你若没了那心头的活血，我怕……”</p>
敲打算盘的声音停止了，那人重新抬眼望向裴少樱，心绪纷乱的凌霄不经意看到那人的眼，不由一怔。那个人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原本盯着裴少樱的眸子一转，看向凌霄的时候，其中的情绪早已换成了明显伪装的笑意，“如何？”</p>
凌霄眸光闪烁不定，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捕捉到看到那人一闪而逝的喜色，凌霄眸光一敛，不动声色地望向身旁的裴少樱。此刻她的脸色依旧有些白，目光空洞洞的有些许的出神。</p>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萦绕在凌霄心头，这个两个人一定认识！她本也不确定，可刚刚那人望向裴少樱的时候，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但里面却有着深深的失望与愤怒，这种情绪绝不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展现出来！</p>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那人扭头看向裴少樱，嬉笑道：“你想留在这儿看着我取血，还是出去等？”</p>
凌霄垂了垂眸，捏了捏裴少樱的手，低声道：“少樱，你还是出去吧。”</p>
裴少樱凝视着凌霄的眸子，良久良久，转身走进了法阵。</p>
“小姐，大人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以后可别再伤他的心了。”掌柜看着裴少樱面无表情地从法阵出来，刻板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p>
“为了我？”裴少樱嘴角扯了扯，“我不过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可不会一颗棋子是什么感受。他若能像那个人待她一般待我……”望着光芒逐渐暗淡的法阵，她眼底的光也随之变得黯然，“罢了，我们同为顽石，我又有何资格要求这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