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顾显荣的疑虑之后,瑛贵妃便觉有些好笑,“你也说那是前朝的事了,今上原便是从底层上来的,不会那样残暴的,再者......本宫又不是那等出身平民家的毫无根基的人,本宫背后还有忠勇侯府,为了不让老臣寒心,今上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瑛贵妃这样想不足为奇,或者说如今朝堂上下大抵都这样想,因为与其他武将不同,忠勇侯大抵是唯一一个自景帝以“清君侧”的名义作乱之初就跟随景帝的人。
也是因此,纵使忠勇侯不算是许多将军中最最勇猛、最最足智多谋的,却也掠过诸人,和与景帝有连襟之谊的林家家主同封了世袭罔替的侯爵。
但君心难测。
也许景帝至这时都不会想到自己年老之余,会对曾经忠心耿耿追随着自己将军产生猜忌,于是夺了忠勇侯的权,令人诬陷忠勇侯里通外敌,更令年纪轻轻的瑛贵妃殉葬。
但顾显荣知道啊。
她既知道,总是要说服长姐的。
眼下她按耐住自己略显悲愤的情绪,斟酌词句道:“将来的事我们谁也说不准,若能多一个依仗,总是能让人安心的。”
瑛贵妃却并非是心智不坚,被人三言两语便能说动的,故而她又说:“我如今没孩子,今上若都要对我心存猜忌,那倘若我有了孩子,今上的猜忌之心岂不是更重,何苦却要个孩子拖累他呢?”
顾显荣又道:“毋庸置疑今上性子多疑,连自己的胞弟都几多猜忌,更不要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仅从今上自登记数十年至今,逐渐将兵权收拢到自己的手上,并多次更换将领便可以看得出来——他当年是靠着军心夺得的天下,如今自然也防范着旁人,这不是我们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便可以改变得了的。”
“但我们可以选择在此之前加深自己的筹码。”
顾显荣言简意赅,至于旁的大逆不道的话,便不适合说出口了,但顾显荣知,瑛贵妃也该知。
瑛贵妃面上大骇,赶忙捂住顾显荣的嘴,看了看左右,道:“你不要命拉不成?”
顾显荣无所谓的笑笑。
至此时此刻,瑛贵妃才没将刚回府的幼妹当做一个无知的小丫头,顾显荣深思远虑,甚至远高过自己。
“当初本宫进宫的时候,大抵也就是你这么大。”瑛贵妃面上掠过一丝苦笑,“正是于情爱懵懂之时,也有自己心中所仰慕的少年郎,但阴差阳错,那人与今上站在了对立面上,故而被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