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公的院子房门房顶都与别处的要高上不少,这是一家里地位的象征,高门高粱,代表着老太公尊崇的地位。
从院子一侧的阁道中直达正厅,王孑沂正如一尊活佛般坐在正座上,老态龙钟,他面相上已经老矣,可那双看人的眼神越发炉火纯青,他远远的望着一干人进来,目光始终盯在陆离的身上。
见着老太爷,府中下人跪地行礼,待礼毕后才能叙说正事,这是规矩,就是天大事情来了,在长辈面前也得有个礼数,无有规矩不成方圆。
陆离跟着行礼,没觉什么不妥,毕竟那人是自己太公,母亲的爹爹,入乡随俗,离州怎么称呼,陆离便怎么叫了。
王家老太爷皮肤容貌较好,样子看起来不像耄耋之年八九十岁,最多也就六十多岁,精气神依然康健,他拄着一杆黑杖站了起来,走到陆离跟前。
老太爷晃晃悠悠的步伐不紧不慢,他边走边示意下人退下,陆离心中百感交集,活了二十年,没想自己有朝一日还得要认亲,就像是如梦如幻,而且还是一门王家这样的亲人,当年将军府事情发生后,陆离没想过要投靠离州母家,他知道自己像个烫手的山芋放在谁的手里都不好,索性就按照岚苍上的意思,留在那间小茶酒坊里,一隔多年过去,竟还有这样一天。
老太爷世面见的多,一副久经风沙的脸上,一眼就能辩的出事情好坏,他一准是看出了陆离与自己亡故的女儿相像,眼眶里不禁闪闪而动,没有什么事是能让一位高龄的老者流泪的,除了骨肉亲情。
老太爷抓住陆离的手,热泪盈眶,面色却是喜悦的,他的双手甚至有些颤抖,以至于抓不紧陆离。
陆离轻唤了声:“太公。”
老太爷的泪便顺着皱皮的脸上落了下来,老人拍了拍陆离的肩膀答应道:“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王之汝在一旁也抹了把眼泪,常说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情此景应该再加一条,老来亲人合。
虽然陆离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们,可一见面就有着莫名的亲切,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是陆离的亲人。
王孑沂当夜里就留下了陆离,王之汝作为一家之主,必须打点好今日里发生的事情,陆离的消息不能走漏半点,同时腾出一片新地方供陆离居住还需要收拾收拾,陆离和这位生平头次见面的太公住了一夜。
王孑沂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并不急着问东问西,只是让陆离先好生休息,以后在从长计议,那夜里是陆离出了汴京城安于凉茶酒坊后睡的第一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