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穿过长街，停到了一家瓦肆跟前，萧善揭开门帘看了一眼，宽大的木门一侧挂着个长方形的木牌，上书——佟家瓦子，四个墨黑大字，跟前围着不少的人，有富有贵，有男有女。</p>
顾邵带着她下了车，门口立刻有掮客上前，满面堆笑恭敬问安，又往里面让了让，边走边问道，“公子有些面生，是头回来吧？不知是同人有约呢还是路过随便看看？吃饭还是看百戏……”</p>
这回出来驾的马车并无标识，一行人又脸生，这人故有此一问，像他这样打扮的人不在少数，顶上戴着藤草编的幞头，一身油烟墨色短打，腰上系着红皂色腰带，同衣服颜色的布靴，干净体面，都是替各家各行拉客人的。</p>
顾邵的随从从荷包拿了个银角子打发了那人，沉声道，“不必跟着。”</p>
萧善觉得自己平日里，也算得上是太原城各家瓦肆的常客了，对各家好吃好玩儿的勾栏摊店，那是如数家珍。</p>
可这佟家，却是一直无缘拜赏，她今儿才是头一回来，只因来佟家玩乐是有门槛的，非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接待，不是最大的一家，却是最“清高”的一家。</p>
其实萧善知道自己想进来还是有办法的，单亮出和鸿爷交好的关系，必被奉为座上宾，但是，没必要。</p>
一则她还受制于女使这层身份，低调为上。二则她更喜欢市井烟火气息浓些的地儿。</p>
进了里面，萧善发现这里确实比其他几家看着要上档次，一家一家的统一由竹帘子隔开，而不是随便拉块布就成，地上竟然全铺了石板，放眼望去没有泥地。</p>
官方持牌的就是不一样。</p>
概因此时还是白天，又不年不节的，除了个别卖吃食用具的小摊贩外，萧善没有看到表演百戏的艺人。</p>
“教，坊，司！”萧善见顾邵停下脚步，抬头去看，门顶正中央的匾上，正是这两个刻漆大字，没有抹金，只撒了淡淡一层螺钿屑，清雅亮丽。</p>
门没有关，只微微阖着，萧善猜测可能因为白天生意不好，才没有大开门户。</p>
她回过神有些激动有些惊愕，带自己来逛这儿？</p>
掀开门，两侧各有一个小厮，正靠在墙上打盹。</p>
顾邵停了脚步，随从咳嗽一声，将两个小厮惊醒。</p>
“是小人失职，竟不知贵人来访，小人给贵人请安，您勿怪。”</p>
“……勿怪。”</p>
两人醒过神慌忙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请罪，但萧善觉得这说辞大概是他们的套话，因为她并没听出来对方有多惶恐。</p>
又想一般来说，应该也不会真的有人同他们计较，毕竟，此时本来也不是教坊司的营业时间。</p>
院子里很是开阔，下了台阶走几步，就是一座山石堆成的花园，四周也没有没有她在电视看到的的纱幔低垂，飘红飞绿。</p>